2015年12月2日 星期三

解讀《別譯雜阿含65經》的標點

PB280004 (2)

CBETA《別譯雜阿含65經》的標點為: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波斯匿王於閑靜處,作是思惟:「佛所教法,極有義利,能得現報,無有熱惱,不待時節,能將於人到于善處。語諸人言:『汝等來!善示汝妙法。夫為智者,自身取證,深得解達。須善友,須善同伴,恒應親友如是善友,不向惡友并惡知識,遠離惡伴。』」思惟是已,從坐處起,往詣佛所,在一面坐。白佛言:「世尊!我於閑處,作是思惟:『佛所教法,有大義利,能招現報,無諸熱惱,不待時節,乃至不與惡友交遊。』」(CBETA, T02, no. 100, p. 396, a7-17)。

從對應經典《雜阿含1238經》可以見到「現法離諸熾然,不待時節,通達現見,自覺證知」其實是六念中「念法」的「定型句」(套語),在《雜阿含550經》此一「定型句」譯作「現法、律,離諸熱惱,非時,通達,即於現法,緣自覺悟」;在巴利經文則為五支:「sandiṭṭhiko (現見的) akāliko (即時的) ehipassiko (引人來見的) opaneyyiko (導引的) paccattaṃ veditabbo viññūhī (諸識者所親證的)」。

因此「不待時節」是「akāliko (即時的)」的譯語,「能將於人到于善處」是「opaneyyiko (導引的)」的譯語,「語諸人言『汝等來!善示汝妙法』」是「ehipassiko (來見的)」的譯語,「夫為智者自身取證深得解達」是「paccattaṃ veditabbo viññūhī (諸識者所親證的)」的譯語。

CBETA《別譯雜阿含65經》原標點「語諸人言:『汝等來!善示汝妙法。夫為智者,自身取證,深得解達。須善友,須善同伴,恒應親友如是善友,不向惡友并惡知識,遠離惡伴。』」為不了解「ehipassiko (引人來見的)」

此段《別譯雜阿含65經》的經文標點應作: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波斯匿王於閑靜處作是思惟:

「佛所教法極有義利:能得現報無有熱惱、不待時節、能將於人到于善處、語諸人言『汝等來!善示汝妙法』、夫為智者自身取證深得解達。須善友、須善同伴,恒應親友如是善友,不向惡友并惡知識,遠離惡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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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ETA《雜阿含550經》的標點為:

《雜阿含550經》卷20:「復次,聖弟子念於正法,念於世尊現法、律,離諸熱惱,非時,通達,即於現法,緣自覺悟。爾時,聖弟子念此正法時,不起欲覺、瞋恚、害覺。如是,聖弟子出染著心。」(CBETA, T02, no. 99, p. 143, c4-7)

《雜阿含1238經》卷46:「時波斯匿王獨靜思惟,作是念:『世尊正法,現法離諸熾然,不待時節,通達現見,自覺證知此法,是善知識、善伴黨,非是惡知識、惡伴黨。」」(CBETA, T02, no. 99, p. 339, a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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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兩經的標點應作:

《雜阿含550經》卷20:「復次,聖弟子念於正法,念於世尊現法、律:離諸熱惱、非時、通達、即於現法、緣自覺悟。爾時,聖弟子念此正法時,不起欲覺、瞋恚、害覺。如是,聖弟子出染著心。」(CBETA, T02, no. 99, p. 143, c4-7)

雜阿含1238經》卷46:「時波斯匿王獨靜思惟,作是念:『世尊正法:現法離諸熾然、不待時節、通達、現見、自覺證知。此法是善知識、善伴黨,非是惡知識、惡伴黨。』」(CBETA, T02, no. 99, p. 339, a10-14)

雜阿含1238經》的斷句「此法是善知識、善伴黨,非是惡知識、惡伴黨」,印順導師、明法比丘與莊春江老師此處都作此一相同的斷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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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偉、金暉《雜阿含經校釋》的標點為:

《雜阿含550經》卷20:「復次,聖弟子念於正法,念:『於世尊現法律、離諸熱惱、非時、通達、即於現法、緣自覺悟。』爾時,聖弟子念此正法時,不起欲覺、瞋恚、害覺。如是,聖弟子出染著心。」(第三冊,203頁,新編號:1478經)

《雜阿含1238經》卷46:「時,波斯匿王獨靜思惟,作是念:「世尊正法,現法、離諸熾然、不待時節、通達、現見、自覺證知此法,是善知識、善伴黨,非是惡知識、惡伴黨。」(第四冊,282頁,新編號:8257經)

《雜阿含1238經》,王政偉、金暉此處的斷句「自覺證知此法,是善知識、善伴黨,非是惡知識、惡伴黨」並不恰當,應在「自覺證知」斷開,以此「五支」為世尊正法的「義利」,然後才說:「此法是善知識、善伴黨,非是惡知識、惡伴黨。」

《雜阿含550經》此處的標點有一不合理,同為「聖弟子念於正法,念於世尊現法律」,為何前面「念於正法」,「於」字並未斷開;後面「念於世尊現法律」,就必須在「於」字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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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26日 星期一

佛典校勘雜談

2 日本永平寺
1. 補改本:
校勘之法在於在諸善本之間選一本為底本,再用兩三善本去標明差異。所謂底本,就是正文全用此本的文字圖案,標明其差異,就是註明「此處某本作某某字」、「此處底本缺,依某本此處尚有『某某某』等多少字」,術語稱為「出校」(標出所校勘的差異處)。如果正文參用兩本以上的版本,這叫「百衲本」,有時「百衲本」似乎較方便讀者閱讀,不用來回對照,但是「此為校勘家所不取」,容易變亂版本,造成後世又多一版本,而導致「誤讀、誤解」。所以「百衲本」是貶稱,「百衲本」又未正確標註何處來自何本,則是劣中之劣。新版標註新式標點符號的佛經,不知校勘義例,大多是「補改本」。
2. 校勘方法:
校勘方法有「對校、他校、本校、理校」四種方法。對校是同一部書的不同版本,校其同異。他校是不同書所引用的同一字句,校其同異。本校是同一部書、同一版本,利用前後文的義例(有時甚至是同一字句)校其同異。理校是未依任何版本差異,依事理、文理、義理,校其同異。理校是胡適抨擊最強烈的一種勘誤方法,非常容易在「沒有差誤」的文字「改正歸誤」,或者錯上加錯,造成誤解書義,或者讓後世失去校正的機會。朱熹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在無任何異讀的情況下「出校」,認為「親」字應該作「新」字解,就是一種理校。
對於跨多種語言的翻譯書本,原文版本已經佚失了,利用各種翻譯版本去推尋原文的風貌,用來指出那些文字的抄寫訛誤,或者誤解原文而誤譯;另外,釐清各譯本之間的親屬關係建立各譯本之間的版本譜系。這些學術研究,在聖經為 Bibliology 聖經學(對所有書籍、文字記錄為 「Philology 文獻學」),在佛經則為「鋼和泰、陳寅恪、季羨林、辛島靜志、無著比丘、蘇錦坤、談錫永、沈衛榮」等人所作的梵、藏、巴、漢佛對勘。佛教文獻方面,粗略地說,漢譯本的版本譜系完全沒有進展。
3. 死校:
僅列出同異,而不評判那一異讀較為合理,及判其合理的證據或理由為何,這是「死校」,校勘的工作只是起了一個頭,只作了四分之一。
4. 佛典校勘義例:
4a. 通假字、古今字不出校。
4b. 音譯詞不出校。
5. 校勘義例:
胡適與陳援庵一再提醒,可以在所校出的錯誤中,依其致誤的理由整理歸納為「義例」,但是「義例」只是指出該版本有可能是因此致誤,但是完全不能用來作為此處致誤的證據,也就是說,這是搜尋現所的方向,但是不能拿來作定罪的證據。
這當中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未曾從事校勘工作的人或許較難體會此處兩者的差異,可是不少人在此處出錯,所以,胡適與陳垣於此再三叮嚀。
6. 張涌泉、傅傑所言:「正確的校勘是正確標點的前提,錯誤的校勘則會導致錯誤的標點。但另一方面,錯誤的標點也會導致錯誤的校勘。」

2015年10月10日 星期六

佛典校勘 (7):曼

p102

董志翹書中指出「曼」有「趁」的意涵。

董志翹,(2013),《漢語史研究叢稿》,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市,中國。

《佛般泥洹經》卷2:「後莫轉爭[16]曼,我在時急質所疑。」(CBETA, T01, no. 5, p. 172, c9)

[16]曼=慢【元】【明】。

標點符號應該改作「後莫轉爭,曼我在時,急質所疑。」

「曼我在時」,意為「趁我在時」。

《出曜經》卷3〈1 無常品〉:「時,南大海卒涌大濤,越海境界有三大魚,隨上流處在淺水,自相謂言:『我等三魚處在厄地漫水未減,宜可逆上還歸大海。』」(CBETA, T04, no. 212, p. 621, b26-29)。

標點符號應該改作「時南大海卒涌大濤越海境界,有三大魚隨上流,處在淺水,自相謂言:『我等三魚處在厄地,漫水未減宜可逆上,還歸大海。」

「漫水未減」應作「曼水未減」,意為「趁水未消退」。

《經律異相》卷48:「南海卒涌驚濤浸灌,有三大魚流入淺涇,因相謂言:『我等厄此及[29]曼水未減。宜可逆上,還歸大海。』…(出《出曜經》第十八卷)」(CBETA, T53, no. 2121, p. 257, c8-14)

[29]曼=漫【宋】【元】【明】【宮】。

《經律異相》引《出曜經》,標點符號應該改作「南海卒涌驚濤浸灌,有三大魚流入淺涇,因相謂言:『我等厄此,()曼水未減宜可逆上,還歸大海。」

2015年10月2日 星期五

校勘:關於《製造耶穌》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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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ual Criticism 在佛教經典為「佛典校勘學 Buddhist textual criticism」,在西方的聖經為「聖經學 Bibliology」 或「經文鑑定學 textual criticism」。西方的聖經源流與佛教的經典源流彼此相似,有相當多值得借鏡的地方;也有不能硬性移植之處。

基本上,「佛典校勘學」在校勘手法上,承襲自兩千多年來漢文「經史子集」的古典校勘學。這裡有待開創的是跨語言文本的校勘、宏觀的哲學思考與大無畏的實踐。

對於「佛典詮釋學」我有較深的疑慮;基本上我是站在「漢譯佛典文獻學」的階梯上。

所以《舍利弗問經》敘述「佛預知阿育王孫弗沙蜜多羅、預計有五部分列,而且羅旬喻比丘輪流穿著五色律衣去分衛乞食」,當然與史實不符,這也成為判定《舍利弗問經》是偽經的鐵證;爭辯此經是否出於翻譯,而非漢地編造,已經不是議題的重點

《舍利弗問經》卷1:

佛言:「…唯餘五部各舉所長,名其服色。

摩訶僧祇部,勤學眾經宣講真義,以處本居中,應著黃衣。

曇無屈多迦部,通達理味開導利益,表發殊勝,應著赤衣。

薩婆多部,博通敏達以導法化,應著皂衣。

迦葉維部,精勤勇猛攝護眾生,應著木蘭衣。

彌沙塞部,禪思入微究暢幽密,應著青衣。

是故羅旬喻比丘分衛,不能得食;後以五種律衣更互而著,便大得食。」(CBETA, T24, no. 1465, p. 900, c11-19)。

《可洪音義》一書,備受推崇為佛典校勘的重要參考資料,在詮釋「羯羅迦寸陀」時,認為「寸陀」為「等陀」。

《一切經音義》卷23:「拘留孫(具云『羯羅迦寸陀』,此云『所應斷已斷』也)。」(CBETA, T54, no. 2128, p. 454, c2)

《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卷2:「拘留孫(具云『羯羅迦寸地』,此云『所應斷已斷』或『障已斷』也)。」(CBETA, A091, no. 1066, p. 390, a10)

實際上,「拘留孫」梵文作「Krakucchanda」,譯作「羯羅迦寸陀」,如作「羯羅迦等陀」,「等」字反而踩空。

所以,校勘漢譯佛典不能忽略梵巴對應經典,否則,純憑漢文的校勘實力,極易「轉正為訛」。

(「羯羅迦寸陀」一則,引自2013年萬金川老師發表於「『漢傳佛教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國際學術研討會」的論文〈《可洪音義》與佛典校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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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t D. Ehrman的新作《製造耶穌》(Misquoting Jesus)中譯本粉墨登場。

此書是一本普及化的著作,旨在向一般世俗大眾揭露傳統教會教導的「聖經無誤」觀念之錯謬不可信。本書的上市,叫自由主義和後現代主義傳統下的中文社會科學界的摩拳擦掌,持保守神學的教會界則神經挑動。

然而,「日光之下無新事」。如同 Ehrman所承認的,《製造耶穌》的內容,只是用普及的方式介紹那些學界中人所周知的常識,甚至「共識」。

《製造耶穌》包含了許多事實,卻是透過作者的信念和推理,要傳達一種「聖經不可靠」的觀念。

作為一個長年浸淫在高等教育學科辯證張力間的神學人,我無意對這本書的內容做出回顧,或是針對作者個人的立場進行批判。反之,我想藉這本書中譯上市的時機,提出三個問題,供教會與聖經學界一同反思。

我想我們會需要思考的問題,會是詮釋學上的,而不是文獻學

https://breath35.wordpress.com/2010/10/16/%E9%97%9C%E6%96%BCbart-ehrman-%E3%80%8A%E8%A3%BD%E9%80%A0%E8%80%B6%E7%A9%8C%E3%80%8B%EF%BC%88misquoting-jesus%EF%BC%89-%E4%B8%AD%E8%AD%AF%E5%87%BA%E7%89%88%E7%9A%84%E4%B8%80%E9%BB%9E%E8%BF%B4%E9%9F%BF/

2015年9月30日 星期三

佛典校勘 (1):《摩訶僧祇律》標點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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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CBETA, T22, no. 1425, p. 455, b25-28)
 
處標點應為:
《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
如同《大智度論》卷28〈1 序品〉:「五恒河伽、藍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CBETA, T25, no. 1509, p. 266, a25-26)
勘正訛字之後,其標點應作:「五河——恒伽、監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
《摩訶僧祇律》此處僅指出四河。

佛典校勘 (2):《大正藏》頁底註

580

CBETA的《大正藏》頁底註,偶爾出錯。如

《中阿202含經》卷55〈3 晡利多品〉:「若有十六大國,謂一者[5]鴦伽,二者[7]摩竭陀,三者[8]迦尸,四者[9]拘薩羅,五者[10]拘樓,六者[11]般闍羅,七者[12]阿攝[13]貝,八者[14]阿和檀提,九者[15]枝提,十者[16]跋耆,十一者[17]跋蹉,十二跋羅,十三蘇摩,十四[18]蘇羅吒,十五[19]喻尼,十六[20]劍浮。」(CBETA, T01, no. 26, p. 772, b12-18)

[5][>鴦迦]~Aṅga.。 [7][>摩竭陀]~Magadha.。[8][>迦尸]~Kāsi.。[9][>拘薩羅]~Kosala.。[10][>拘樓]~Kuru.。[11][>般闍羅]~Pañcāala.。[12][>阿攝貝]~Assaka.。[13]貝=見【宋】,=月【元】【明】。[14][>阿和檀提]~Avanti.。[15][>枝提]~Ceti.。[16][>跋耆]~Vajji.。[17][>跋蹉]~Vaṃsa.。[18][>蘇羅吒]~Sūrasena.。[19]喻=喻【宋】【元】【明】。[20][>劍浮]~Kamboja.。

翻閱《佛光大藏經》,《中阿202含經》的「六者般闍羅,註解仍然照抄《大正藏》頁底註,而作「Pañcāala」,

正確應作「Pañcāla」。ā 之後誤加一個 a,這是《大正藏》原稿失校。

佛典校勘 (3):佛教經典提到的十六大國

M 101星系

(M101 星系)

佛教經典提到的十六大國,南北傳略有不同,在此用《增支部 8.43經》所列的16國來校勘其他經文。

《增支部 8.43經》

1. aṅgānaṃ

2. magadhānaṃ

3. kāsīnaṃ

4. kosalānaṃ

5. vajjīnaṃ

6. mallānaṃ

7. cetīnaṃ

8. vaṅgānaṃ

9. kurūnaṃ

10. pañcālānaṃ

11. macchānaṃ

12. sūrasenānaṃ

13. assakānaṃ

14. avantīnaṃ

15. gandhārānaṃ

16. kambojāna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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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陂夷墮舍迦經》卷1:「天下有十六大國,一者名鴦迦(1),二者名摩竭(2),三者名迦夷(3),四者名拘薛羅(4),五者名鳩溜(9),六者名般闍荼(10),七者名阿波耶(13),八者名阿洹提渝(14),九者名脂提渝(7),十者名越祇渝(5),十一者名速摩(Soma?),十二者名速賴吒(12),十三者名越蹉(8 Vaṃsa?),十四者名末羅(6),十五者名渝匿(Yona),十六者名劍善提(16)。」(CBETA, T01, no. 88, p. 912, c23-29)

從「優婆夷 upāsikā」與「迦夷 Kāsi」的譯音,可以推論「優婆夷」初譯時「upāsikā」讀作「upāyikā」,代表不是譯自梵、巴,有可能是「犍陀羅語」的讀音。「迦夷 Kāsi」的譯音也是如此,此處「Kāsi」被讀成「Kāyi」,代表不是譯自梵、巴,有可能是「犍陀羅語」的讀音。

「拘薛羅」應為「拘薩羅」,「薛」近似敦煌遺書的「薩」字,「阝」近似「薛」的左旁;「產」近似「辛」而少一橫。

「阿波耶」的譯音有問題。

「速摩」、「蘇摩」為古國名,其梵、巴字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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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阿含202經》卷55〈3 晡利多品〉:「若有十六大國,謂一者鴦伽(1),二者摩竭陀(2),三者迦尸(3),四者拘薩羅(4),五者拘樓(9),六者般闍羅(10),七者阿攝貝(13),八者阿和檀提(14),九者枝提(7),十者跋耆(5),十一者跋蹉(Vaṃsa),十二跋羅,十三蘇摩(Soma?),十四蘇羅吒(12),十五喻尼(yona),十六劍浮(16)。」(CBETA, T01, no. 26, p. 772, b12-18)

 十二跋羅,不知意指何國,或許是末羅(6) ma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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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阿含4經》卷5:「鴦伽國(1)、摩竭國(2)、迦尸國(3)、居薩羅國(4)、拔祇國(5)、末羅國(6)、支提國(7)、拔沙國(8)、居樓國(9)、般闍羅國(10)、阿濕波國(13)、阿般提國(14)、婆蹉國(8??)、蘇羅婆國(12)、乾陀羅國(15)、劍浮沙國(16),彼十六大國」(CBETA, T01, no. 1, p. 34, b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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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曜經》卷22〈25 廣演品〉:「十六國名其號:一為鴦伽(1)。二者默偈陀蓱沙王(2)。三者迦詩(3)。四者拘薩羅波斯王(4)。五者素摩(Soma?)。六者須羅吒(12)。七者惡生王拔蹉(Vaṃsa)。八者拔羅憂填王。九者遏波(13)。十者阿婆檀提憂陀羅延王(14)。十一者鳩留(9)。十二者般遮羅阿拘嵐王(10)。十三者[5]椓難(Yona)。十四者耶般那。十五者劍桴(16)(本闕十六)。此十六大國」(CBETA, T04, no. 212, p. 727, a14-20)
[4]鴦=㼜【宋】【元】【明】。[5]椓=椽【宋】【元】【明】。

感覺上「㼜伽」比「鴦伽」更接近「aṅgā」的音。

 八者拔羅憂填王,拔羅不知意指何國,「優田王、優填王」在跋蹉(Vaṃsa)國,首都為 Kosambi 瞿睒彌,此處有混亂。

十四者耶般那,不知意指何國,或許是「般(闍)那(10)」。

《出曜經》所缺的是「6 末羅 malla 力士國」

以上可見,漢譯均有「蘇摩、速摩(Soma?)」,但是缺「8 vaṅg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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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124:「十六大國者,謂泱伽國(1)。摩揭陀國(2)。迦尸國(3)。憍薩羅國(4)。佛栗氏國(5)。末羅國(6)。奔噠羅國。蘇噏摩國。頞濕縛迦國(13)。頞飯底國(14)。葉筏那國。劍跋闍國(16)。俱盧國(9)。般遮羅國(10)。筏蹉國(11 Vaṃsa??)。戍洛西那國(12)。」(CBETA, T27, no. 1545, p. 648, b16-20)。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為玄奘所譯,奇怪的是《大唐西域記》並未提及「奔噠羅國、蘇噏摩國、葉筏那國」三國。

漢譯均不提「gandhārā 犍陀羅國」,彷彿北傳除《長阿含經》之外,以「佛世尚未出現此國」為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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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等無想經》卷1〈1 大眾健度〉:「有十六大國:鴦伽國(1)、摩伽陀國(2)、迦尸國(3)、拘薩羅國(4)、跋耆國(5)、摩羅國(6)、分陀國、須摩國、阿摩國、阿槃提國(14)、拘留國(9)、半時羅國(10)、跋嗟國(11 ??)、首羅先那國(12)、夜槃那國、劍蒲闍國(16)。」(CBETA, T12, no. 387, p. 1080, a24-27)

《大方等大集經》卷51〈9 諸天王護持品〉:

「有十六大國:謂鴦伽國(1)、摩伽陀國(2)、阿槃多國(14)、支提國(7),此四大國,毘沙門天王與夜叉眾圍遶護持養育。迦尸國(3)、都薩羅國(4)、婆蹉國(11 ??)、摩羅國(6),此四大國,提頭賴吒天王與乾闥婆眾圍遶護持養育。鳩羅婆國(9)、毘時國、般遮羅國(10)、疎那國,此四大國,毘樓勒叉天王與鳩槃茶眾圍遶護持養育。阿濕婆國(13)、蘇摩國、[4]羅蘇吒國(12)、甘滿闍國(16),此四大國,毘樓博叉天王與諸龍眾圍遶護持養育。」(CBETA, T13, no. 397, p. 342, b8-17)。[4]羅蘇=蘇羅【聖】。

佛典校勘 (4):佛教經典中的空格

P1150339

胡適(胡適紀念館編,(1998),《論學談詩二十年---胡適楊聯陞往來書札》,聯經出版社,220頁):「其實校勘的工作,往往所爭只在一個字,或半個字,或只一筆一畫。」

版主我發現自己做了一件更為瘋狂的事:「我的校勘工作,指出某個地方應有一個空格,或者沒有一個空格。」

俞樾《九九銷夏錄》談到(48頁):

《法苑珠林》〈咒術篇〉所載咒語,皆每句空一字。蓋西域梵文傳入中國不便誦讀,故以此法便讀者也。沈約《宋書》〈樂志〉鐸舞曲聖人制禮樂篇,每句空一字書之,蓋以此篇有聲音無文義,恐人不得其讀耳。其時梵書盛行,殆即用其法也。國朝張爾岐著《儀禮鄭注句讀》,亦離析其句,使人易讀,則並以此讀經矣。」

當代校勘學名家、四川師範大學教授管錫華教授接著說:

「西域梵文傳入中國不便誦讀,故用每句空一字表示句讀的方法以便於讀者。其後南朝梁沈約的《宋書》、清代張爾岐的《儀禮鄭注句讀》皆受其影響而用了空字表示句讀法。俞氏這段考證,是迄今爲止能够見到的、古代最早論述外國典籍對漢語語言層次表達法的影響的文字。」

其實,俞樾與管錫華此處的主張並不正確,佛經抄本或雕刻版本的空格有兩類,一是表明某幾個漢字是用來翻譯「一個梵字」,一是用於偈頌的翻譯。

《摩登伽經》卷1〈4 眾相問品〉:「旦提他 菴 浮婆蘇婆 旦娑婆鬪婆利茹被瞿提婆 斯提麼提由那 婆羅提那」(CBETA, T21, no. 1300, p. 404, a24-25)

此一咒語被證實是《梨俱吠陀 Ṛg Veda》記載的一首咒語[Ṛg Veda (3.62) Gāyatrī mantra]

Oṃ bhūbhuvaḥ svaḥ tat saviturvareṇyaṃ bhargho devasya dhīmahi dhiyo yo naḥ pracodayāt

所以,原經文的標點空格應作:「旦提他:『菴 浮(浮)婆 蘇婆 ()怛   娑婆鬪婆利茹    ()跋瞿   提婆斯   提麼   提由   (由)   那 婆羅(提那)怛耶』」

旦提他 tadyathā:即是「但姪他、呾姪他 」,意為「即說咒曰、即說偈曰」。

Oṃ:婆羅門咒語的起始字,有其意涵,代表「濕婆、毘斯奴」等印度天神,也出現在佛教咒語之中。

[1]浮婆 bhūbhuvaḥ :應譯作「浮浮婆」,漏了一字。

[2]蘇婆 svaḥ:「蘇婆」之前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

[3]旦 tat:「蘇婆」之後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應作「怛、旦」,「元、明藏」作「曰」為訛誤

[4]娑婆鬪婆利茹 saviturvareṇyaṃ :之後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

[5]被瞿 bhargho:應作「跋瞿、拔瞿」,「元、明藏」為正確。《高麗藏》、《大正藏》為訛誤。之後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

[6]提婆斯 devasya

[7]提麼 dhīmahi:似應譯作「提麼醯」。

[8]提由 dhiyo

[9] yo:漏抄一「由」字。

[10]那 naḥ

[11]婆羅提那 pracodayāt:原譯似為「婆羅怛耶」。

《長阿含19經,大會經》的譯文(此處被誤會成『咒語』)也是如此,有些空格被遺漏或誤植:

「摩拘樓羅摩拘樓羅 [5]毗樓羅毗樓羅 [6]陀那加摩世致 迦尼延豆 尼延豆 波[7]那攎嗚呼[8]奴奴主 提婆蘇暮 摩頭[9]羅 支多羅斯那 乾沓波 那羅主 闍尼沙 尸呵 無蓮陀羅 鼻波蜜多羅 樹塵陀羅 那閭[10]尼呵 [11]斗浮樓 輸支婆[12]迹婆」(CBETA, T01, no. 1, p. 80, a10-15)
[5][毘>毗]樓羅=毘毘樓樓羅羅【宋】【元】【明】。[6]陀那[迦>加]=旃迦【宋】【元】【明】。[7]那攎=陀那耶盧【宋】【元】【明】。[8]奴=杈【元】【明】。[9][陀>羅]=[暹>邏]【宋】【元】【明】。[10]尼=尸【宋】【元】【明】。[11]斗=升【宋】【元】【明】。[12]迹=遮【宋】【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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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類是用於偈頌的翻譯。依照排版慣例,佛經抄本或雕刻版本在遇到偈頌時,會另起一行,降低兩格;其次則跳兩個空格,接第二句;第三句又另起一行,降低兩格;第四句則跳兩個空格;依此類推。《雜阿含經》就遇到未依此慣例抄經,而誤將偈頌當作長行。此處以《出曜經》為例作說明:

《出曜經》卷4〈2 欲品〉:「而說頌曰:
「欲我知汝本,  意以思想生;
 我不思想汝,  則汝而不有。」」(CBETA, T04, no. 212, p. 627, a7-9)

這是正常的排版。

《出曜經》卷1〈1 無常品〉:「在胎自敗初出亦殤,既生子壞孩抱而喪」(CBETA, T04, no. 212, p. 613, b25-26)

應跳行排版,作:

「在胎自敗,初出亦殤;

 既生子壞,孩抱而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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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談佛經中的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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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文獻標點

p7-初刻高麗藏

1. 《續高僧傳》卷16【釋僧達】:「時兗州行臺侯景為造二寺。山名天觀。[3]治曰。丈[4]六達念身為苦器難可維持。乃試履裁約。餌苓斷粒。自此終報。資用通生。[5]未為魏廢帝[6]中王勅僕射高隆之召入鄴都。受菩薩戒。暨齊文宣特加殊禮。」(CBETA, T50, no. 2060, p. 553, a11-18)
[3]治=詔【元】【明】。[4]六=夫【元】【明】。[5]未=末【宮】。[6]中+(山)【宋】【元】【明】【宮】。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時兗州行臺侯景為造二寺,山名天觀。詔曰:『丈夫達念,身為苦器,難可維持。乃試履裁約,餌苓斷粒,自此終報,資用通生。』末為魏廢帝中山王勅僕射高隆之召入鄴都,受菩薩戒。暨齊文宣特加殊禮。」

2. 《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CBETA, T22, no. 1425, p. 455, b25-28)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

3. 《大智度論》卷28〈1 序品〉:「五恒河伽、藍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CBETA, T25, no. 1509, p. 266, a25-26)

勘正訛字之後,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五河——恒伽、監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

上一則《摩訶僧祇律》僅指出四河。

4.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青水華,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青青色,青見青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五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5-11)。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青水華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青,青色、青見、青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五除處。』」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頻頭歌羅華,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黃黃色,黃見黃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六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11-17)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頻頭歌羅華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黃,黃色、黃見、黃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六除處。』」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加尼歌羅華,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赤赤色,赤見赤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七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17-24)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加尼歌羅華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赤,赤色、赤見、赤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七除處。』」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大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白,白色、白見、白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八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24-b1)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大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白,白色、白見、白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八除處。』」

此段的「大白」指「太白星(烏沙斯星)」。

《阿毘達磨集異門足論》卷19〈9 八法品〉:「內無色想,觀外諸色若白,白顯、白現、白光,猶如烏沙斯星色。」(CBETA, T26, no. 1536, p. 445, c14-15)

5. 《大方等大集經》卷51〈9 諸天王護持品〉:「此閻浮提有十六大國:謂鴦伽摩伽陀國、傍伽摩伽陀國、阿槃多國、支提國,此四大國,毘沙門天王與夜叉眾圍遶護持養育。迦尸國、都薩羅國、婆蹉國、摩羅國,此四大國,提頭賴吒天王與乾闥婆眾圍遶護持養育。鳩羅婆國、毘時國、般遮羅國、疎那國,此四大國,毘樓勒[3]叉天王與鳩槃[*]茶眾圍遶護持養育。阿濕婆國、蘇摩國、[4]羅蘇吒國、甘滿闍國,此四大國,毘樓博叉天王與諸龍眾圍遶護持養育。」(CBETA, T13, no. 397, p. 342, b8-17)[3]〔叉〕-【聖】。[*7-1]茶=荼【宋】【元】【明】【聖】*。[4]羅蘇=蘇羅【聖】。

「鴦伽摩伽陀國、傍伽摩伽陀國」應作「鴦伽國、摩伽陀國」。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有十六大國:謂鴦伽國(1)、摩伽陀國(2)、阿槃多國(14)、支提國(7),此四大國,毘沙門天王與夜叉眾圍遶護持養育。迦尸國(3)、都薩羅國(4)、婆蹉國(11 ??)、摩羅國(6),此四大國,提頭賴吒天王與乾闥婆眾圍遶護持養育。鳩羅婆國(9)、毘時國、般遮羅國(10)、疎那國,此四大國,毘樓勒叉天王與鳩槃茶眾圍遶護持養育。阿濕婆國(13)、蘇摩國、[4]羅蘇吒國(12)、甘滿闍國(16),此四大國,毘樓博叉天王與諸龍眾圍遶護持養育。」

佛典校勘 (5):二談佛經中的空格

p31

上一次談過漢譯佛經的「空格」具有其特殊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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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再舉一例。

《雜阿含64經》: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
 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CBETA, T02, no. 99, p. 16, c26-p. 17, a1)

這在導師的《會編》標點與此略有不同: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佛光藏》標點也和此兩例不同: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佛光藏》與《會編》這樣的標點,會造成:「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所怖畏的是『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

從文章的條理看來,所怖畏的應該是「無我、無我所」,以佛陀的教法來看,此兩項(「我、我所」)其實無須怖畏,而且這兩項都不該生起。

從「校勘上的底本」來看,《大正藏》略有不同: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

  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大正藏˙雜阿含64經》經文「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為單獨另起一行(《高麗藏》與《磧砂藏》也相同),「無我無我所」壓低兩字。《大正藏》在同一經文分段時,一般都從第一字排起而不留空格;此處以兩字的空格隔開上下兩句,中間沒有句讀,依《大正藏》的排版體例來看,代表此兩句是「偈頌」。(《大正藏》的底本在同一段之內,如有空格,通常有「翻譯」上的特別意義,CBETA 與《佛光藏》的排版或者未忠實反映空格的位置,或者直接刪去空格,不符合「底本」的格式)
對應巴利 SN 22.55,此處正是整首「優陀那」,這也就是《大正藏》、《高麗藏》與《磧砂藏》排版的原意。

基本上我是贊同依《大正藏》的排版,以「偈頌」排列「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

『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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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春江工作站(http://agama.buddhason.org/SA/SA0064.htm)排版與《佛光藏》相同:

佛告比丘:
  「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
  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

佛典校勘 (6) :《大智度論》

p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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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引自:

印順導師,(1979),〈大智度論校勘記〉,《內明雜誌》93期,1979年12月,3-5頁,香港。

蘇錦坤,(2011),〈漢譯佛典校勘舉例---兼論印順導師與佛典校勘〉,《福嚴佛學研究》6期,23-72頁,新竹市,台灣。

https://www.academia.edu/7245569/Examples_of_the_collations_for_earlier_Chinese_Buddhist_translations_2011_%E6%BC%A2%E8%AD%AF%E4%BD%9B%E5%85%B8%E6%A0%A1%E5%8B%98%E8%88%89%E4%BE%8B

 

1. 序 二頁一行  2面6行

「常杖茲論焉淵鏡,憑高致以明宗」,「杖」應作「仗」。「焉」乃「為」字之訛。

2. 卷三 四頁二十行  6面10行

「婆翅多」,六大城之一,「婆」應作「娑」。

3. 卷四 九頁五行  13面1行

「不可以譬喻知」,準下文義,「不」字應刪。

4. 卷五 廿三頁十三行  36面6行

「發大正」,「正」乃「心」字之誤。

5. 卷六 十五頁四行  22面3行

「以是故說諸法如化」,此衍文應刪。

6. 卷九 四頁四行  6面6行

「梵眾天」,依釋論,應是「梵世天」。

7. 卷九 十頁一行  14面4行

「眼耳無礙」,「耳」字石本作「可」。本文明天眼所見,不應言「耳」,應是「眼見無礙」,「耳」乃「見」字之形誤。

8. 卷十二 七頁四行  10面2行

「復載鳥」,麗本作「獼猴戴鳥」,「復」字上應補一「猴」字。

9. 卷十二 廿八頁九行  41面6行

「瞻」,餘處或作「膳」。施食得五果報,此與「辯」相當。

10. 卷十三 廿七頁二行  39面2行

「必至涅槃」下有:「釋初品中讚尸波羅密義」品目,將四種居家持戒,從中間隔,極為不合!今依宮本、石本,已刪去。

11. 卷十五 二十頁三行  28面9行

「若乘山崖」之「乘」,石本作「垂」,好!

12. 卷十七 十二頁七行  17面4行

「除五蓋,復次,貪欲蓋者」,「除五蓋」是總標,此下別說,先舉「貪欲蓋者」,中間「復次」二字應刪。

13. 卷十八 二十頁三行  28面9行

「十七聖行」之「七」字應作「六」。

14. 卷十九 十六頁七行  23面5行

「是斷見」,「非斷見」,二「見」字並應作「知」。

15. 卷廿七 六頁二行  8面6行

「菩薩摩訶薩欲得道慧,當習行般若波羅密。」---十七字,石本缺。檢釋論無釋。

16. 卷廿八 八頁八行  11面10行

「五恆河伽藍牟那」,此文有誤,應作「五河、恆伽、監牟那」。「監牟那」即「閻浮那」,故「藍」是「監」之誤。

17. 卷廿八 十三頁十五行  19面8行

「如一本生經中說」之「一」字疑衍。

18. 卷三十 十三頁四行  19面1行

「大也」,乃「天也」之誤。

19. 卷三十七 八頁十一行  11面11行

「不著」之「不」,準上下文義,應刪。

20. 卷四十一 二頁五行  2面10行

須菩提上二十四字,依經上下文不合,且與下「譬如內身」一段重複,檢釋論亦無釋,應是衍文。

21. 卷四十一 二十一頁三行  31面3行

「得是心不應念不應高」,準釋論,「得是心」乃「菩提心」之譌,應改。

22. 卷四十四 二十二頁二行  32面6行

「先滅憂喜故」,「喜」,應作「苦」。

23. 卷四十六 九頁十七行  14面2行

「自立如幻師」,「自立」二字疑誤。

24. 卷四十六 廿四頁十四行  36面4行

「答曰」,依下文義,仍是問難,此處不應有此二字,應在「亦不生邪疑」下。

25. 卷四十八 十二頁十八行  18面6行

此處,經論編次不合。從此起,凡一百十五行(92行)餘,共二千三百零八字,論義並在前,應與前段經文啣接,方合。

26. 卷五十五 十二頁九行  17面11行

是下:舊有「五眾從因緣和合生」等一百九字。《元藏》移後,《明藏》又移於此。今檢論義,應依《元藏》移後為正。十六頁十行十八字下(23面7行「深」字下。

27. 卷五十六 廿二頁十二行  32面9行

「問曰」下八十字,經文無此義,實屬上段論末,誤編於此,應移前。

28. 卷六十七 六頁四行  8面10行

「爾時」下,百十九字,乃序起下段經文,應移至後段八頁八行(12面11行)論釋之前。

29. 卷六十八 十六頁十三行  24面2行

「弟子雖必欲行而不能知」,「必」字,疑「心」之誤。

30. 卷六十九 十四頁十三行  21面1行

「是魔相爾」,「相爾」,疑為「法爾」。

31. 卷七十 廿六頁二十行  39面5行

「白衣得道者多」,「多」應作「少」。

32. 卷七十一 卅一頁十九行  46面5行

「上品未說」,「未」應作「末」。

33. 卷八十 五頁七行  7面6行

「色即生色不可得」,「色即」應是「即色」之倒。

34. 卷八十一 十四頁三行  20面7行

「以尸羅波羅密故」,準上下文義,「尸羅」應為「精進」之誤。

35. 卷八十四 九頁十五行  14面5行

「不學無為般若波羅密」,依下經文及論釋,「不」字衍文,應刪。

36. 卷八十七 十一頁三行  15面11行

「尸羅波羅密名為學」,「密」下脫「禪波羅密」四字,應補。

37. 卷八十八 卅三頁四行  48面6行

「彌帝隸力利菩薩」,「力利」乃「尸利」之誤。

38. 卷八十九 二十四頁三行  35面6行

「令諸法非實非空」,「令」疑是「今」。

39. 卷九十三 十七頁十六行  25面8行

「論議者正可論其事,不可測知,是故不應戲論」。此文疑脫落「其可論」三字;「論議者正可論其可論,其事不可測知,是故不應戲論」,文義乃足。

40. 卷九十六 十九頁壹行  27面6行

「又如行遣」,「遣」疑「遠」之誤。

41. 卷壹百 十九頁十七行  28面7行

「云何當得不離諸佛、聞法、親近佛不」?上已有「云何」問詞,下「不」字應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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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引自:

劉顯、杜娟 (2008):〈《大正藏》本《大智度論》校勘舉誤--- 以敦煌本為參校本〉

http://www.baohuasi.org/e_book/xz-12347.pdf

42. 《大智度論》卷5〈1 序品〉:「是五通中天眼從修得,非報得;何以故?常憶念種種光明得故」(CBETA, T25, no. 1509, p. 98, a12-13)

敦煌本與《正倉院聖語藏》作:「常憶念種種光明故得。」

43. 《大智度論》卷7〈1 序品〉:「何況聞知諸法實不生不滅」(CBETA, T25, no. 1509, p. 112, c21)

敦煌本作:「何況聞知諸法實不生不滅」。

44. 《大智度論》卷22〈1 序品〉:「涅槃實法可取,快定是事,是名正見。」(CBETA, T25, no. 1509, p. 226, b2)

敦煌本作:「定是事,是名正見」。

45. 《大智度論》卷23〈1 序品〉:「婆羅門聞之,兩拳打頭,搥胸[24]吁嘔」(CBETA, T25, no. 1509, p. 231, c20-21)[24]吁=干【宋】【宮】,=乾【元】【明】。

敦煌本作:「搥胸嘔」。

《傷寒明理論》:「故有乾嘔而無乾吐,是以於嘔則曰食穀欲嘔,及吐則曰飲食入口即吐,則嘔吐之有輕重可知矣。」

《金匱要略論注》:「乾嘔吐涎沫頭痛者,茱萸湯主之。注日:『乾嘔者,有聲無物也。物雖無而吐涎沫。』」

「干」、「乾」兩字互通。

46. 《大智度論》卷24〈1 序品〉:「經說法者,輕法、自輕,破戒、愚癡,」(CBETA, T25, no. 1509, p. 237, b7-8)

敦煌本作:「說法者,輕法、自輕,破戒、愚癡」。

47. 《大智度論》卷34〈1 序品〉:「「無三毒名」者:無邪三毒之名。」(CBETA, T25, no. 1509, p. 312, c27-28)

敦煌本作:「無三邪毒之名」。

p80

2015年9月28日 星期一

蘇錦坤---〈「讚佛偈」--兼論《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與《相應部》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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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讚佛偈」--兼論《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與《相應部》異同〉,《法鼓佛學學報》15期,67-108頁,(2014),法鼓佛教學院,新北市,台灣。

摘要

本文就「讚佛偈」、「對應經典的次序」與「經文內容」三方面來探討漢譯五十卷本《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與巴利《相應部》之間的異同。

漢譯五十卷本《雜阿含經》有部分經典在文末帶有如「久見婆羅門,逮得般涅槃,一切怖已過,永超世恩愛」的定型句(本文稱之為「讚佛偈」),依照印順法師的《雜阿含經論會編》所編的「51相應」,這些帶有「讚佛偈」的經典都位於所謂的〈25諸天相應〉,其中,有三部經典還在他處有另一部不帶「讚佛偈」的「重複」經典。

這一重複經典「一部帶有『讚佛偈』、另一部則無」的獨特現象,僅出現在五十卷本《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巴利《相應部》並未出現此一狀況。

藉助於當代的漢譯《雜阿含經》與巴利《相應部》相關經典的比較研究,漢巴對應經典的「對照目錄」,已經從早期姉崎正治的〈漢譯四阿含〉、赤沼智善的《漢巴四部四阿含互照錄》、佛光《阿含藏》的「對應經典目錄」,進化到今日仍在陸續增訂的SuttaCentral Project的跨語言文本「對照目錄」。依對應經典的排列順序,可以看出《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的對應關係,還是比巴利《相應部》來得相似。

即使如此,從單一對應經典的比較研究,可以看到有時《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相近,有時《雜阿含經》與《相應部》相近,有時《相應部》與《別譯雜阿含經》相近等參差不齊的現象。所以在細部討論時,仍須逐經作細部比較研究,不宜「以偏概全」而驟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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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https://www.academia.edu/10159419/Stanza_of_Praise_to_the_Buddha_differences_among_SN_SA_and_SA2

徐時儀:略論佛經音義的校勘

p77
徐時儀〈略論佛經音義的校勘——兼述王國維、邵瑞彭、周祖謨和蔣禮鴻所撰《玄應音義》校勘〉一文,於2010年發表於《吳越佛教》第五卷,及於2011年發表於《杭州師範大學學報》,因為用字偏僻,電子文檔不易顯示,頗難閱讀,版主轉述如下。
《佛經音義》之類的書籍,目的在解釋佛教文獻僻字或容易混淆的字,列其字義讀音,以便理解經文。但是,《佛經音義》之類的書所選取的字,異形怪狀,反生訛誤,甚至原書不誤、《音義》引文訛誤,真是越理越亂,不僅無益,反而生害。
但是,《佛經音義》常保存原字原音,為重要參考文獻。此類書籍的校勘也就相對顯得重要。徐時儀此文舉例如下:(數目字編號,為版主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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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般涅槃經》卷23〈10 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如因聲故,名為迦迦羅、究究羅、咀咀羅。」(CBETA, T12, no. 374, p. 503, b26-27)
《一切經音義》卷26:「究究羅(九求反,此鷄聲也;鳩鳩吒,此云鷄也)。
呾呾羅(多達反,雉聲也。已上三鳥並因聲得名也)。」(CBETA, T54, no. 2128, p. 476, c21-22)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2:「究究羅,居求反,此是鷄聲也;鳩鳩吒,此云鷄。
呾呾羅,都達反,此是雉聲也。或言䳺鶉,依梵音『帝栗反』。」(CBETA, C056, no. 1163, p. 844, a21-b1)

可以見到,雖然同是《一切經音義》,用來反切的字不同,在詞條「呾呾羅」,《中華大藏經》多了「或言䳺鶉,依梵音帝栗反」十字,「䳺鶉」應是「鵪鶉」。
〈論梵文 ṭḍ 的音譯〉,(1996),《季羨林文集》第四卷「中印文化關係」,12-53頁,江西出版社。
書中舉例,「ḍ」、「ṭ」在兩個母音之間,讀音與「ḷ」相同,有些抄本則寫作「l」。
如巴利「āveḷa 非時」,梵文作「āpīḍa」。新疆出土的古代梵文佛教戲劇裡,「dāima 石榴」被寫作「dāḷima」。
季羨林主張,「究究羅」是「犍陀羅語 kukkula」(或俗語 Prakrit),梵語應作 kukkuṭa, kurkuṭa,(巴利 kukkula),而譯作「鳩鳩吒」,由此可見 T374 《大般涅槃經》不是譯自梵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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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慧上菩薩問大善權經》卷2:「五百馬師自減半[5]廩以用供佛」(CBETA, T12, no. 345, p. 165, a13-14)[5]廩=稟【宋】【元】【宮】。
經文是「半廩」,釋文卻是「半粒」,
《一切經音義》卷17:「半粒(音立。《通俗文》:『穀曰粒,豆曰皂。』皂,音『逼急反』,經文作『廩』,非也)。」(CBETA, T54, no. 2128, p. 412, a16)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7:「半粒,音立。《通俗文》:『穀曰粒,豆曰皂。』皂音逼,經文作『廩』,非也。」(CBETA, C056, no. 1163, p. 933, c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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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別譯雜阿含31經》卷2:
「譬如白石山,  其色類脂膏,
 群鳥不別知,  飛來而[12]噏食。」

(CBETA, T02, no. 100, p. 383, b16-18)[12]噏=貪【元】【明】【聖】。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12:「[改-己+兼]食,口咸反。謂[改-己+兼],啄而食也。經文作『貪』、或作『龕』,皆非也。」(CBETA, C056, no. 1163, p. 991, b3-4)
《一切經音義》卷52:「鵮食(尸咸反。謂鵮者,啄而食也。經文有作『貪』、或誤作『龕』,皆非也)。」(CBETA, T54, no. 2128, p. 656, c6)


徐時儀引考《集韻˙咸韻》:「鵮,鳥啄物也。或作㪠。」
《廣韻》「鵮」字,作「苦咸切」,大徐本《說文》「謙」字,作「苦兼切」,兩字應同音,台語為「khiam1」。
《別譯雜阿含31經》此處正文似乎應作「飛來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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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徐時儀指出,以下引文的「鞭」是「鞕」的訛字,「」是「堅」的訛字。
《一切經音義》卷55:「堅鞕(下,額幸反。《考聲》云:『鞕,猶堅也。』《文字典說》云:『堅牢也。從革,更聲。』經從石作『硬』,俗字)。」(CBETA, T54, no. 2128, p. 674, c5)
《一切經音義》卷62:「核鞕(上,衡革反。顧野王云:『果實中核也。』《說文》:『從木,亥聲。』下,頟更反。《考聲》云:『也。』《文字典說》:『鞭,牢也。從革,更聲。』或從石作『硬』,俗字也)。」(CBETA, T54, no. 2128, p. 718, a11-12)
《一切經音義》卷68:「堅鞕(額更反。《字書》:『硬,牢也。』《考聲》:『堅也。』《文字典說》:『從革,更聲。』或作䩕,硬也)。」(CBETA, T54, no. 2128, p. 752, a21)
在唐朝,「鞕」是正字,『硬』是俗字。
如今,俗字『硬』已扶正,「鞕」這個正字反而少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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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普曜經》卷5〈15 六年勤苦行品〉:「時菩薩,眾人怪之羨之所行,取其草木投著耳中,耳不痛痒,著之鼻中,鼻亦不[17],亦不棄去。」(CBETA, T03, no. 186, p. 511, a28-b1)[17]=衂【宋】,=啑【元】,=嚏【明】。
《一切經音義》卷28:「不嚏(丁計反。《蒼頡篇》云:『噴鼻也。』經文作『哂』,非也)。」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12:「不啑,丁計反。《蒼頡篇》云:『噴鼻也。』經文作『』,非也。」(CBETA, C056, no. 1163, p. 997, a7-8)
所以,《普曜經》的「」字,亦即「嚏」字,亦思為「打噴嚏」,古人稱為「噴鼻」。
徐時儀指出,下文「四」字應作「呬」,「欺」字應作「歕」。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25:「作(經意宜作『』、『齂』,二同。許器反。鼻息啑也。應和尚以『啑』字替之,啑音『帝』,亦鼻子)。」(CBETA, K35, no. 1257, p. 489, c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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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徐時儀指出《大寶積經》經文作「肚不凸垂《一切經音義》卻作「肚不亞」解釋。徐時儀認為「亞是凸的訛字」。
版主認為,「亞」字有「垂」的字義,所以應作「亞垂」,而非「凸垂」。
《大寶積經》卷120:「體如淨金,筋肉堅密骨脈不露,臆如師子,肚不凸垂,其腰束細。」(CBETA, T11, no. 310, p. 683, c8-10)
《一切經音義》卷15:「肚不亞(上徒戶反腹也下鳥嫁反經作草書也不成字)。」(CBETA, T54, no. 2128, p. 403, a16)
《一切經音義》卷15:「肚不亞(上徒戶反腹也下鳥嫁反經作草書也不成字)。」(CBETA, T54, no. 2128, p. 403, a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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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徐時儀指出,周祖謨提到「睽,目不相聽」或作「目不相視」。
版主認為應作「目不相聽」,「聽」有「從」的意思,「目不相從」,意指「鬥雞眼」,所謂「目不同視」。
《一切經音義》卷42:「睽眼(苦反。《廣蒼》:『目少精也。』《說文》:『目不相聽也』)。」(CBETA, T54, no. 2128, p. 582, 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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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29:「䞋施,(上又覲反)。」(CBETA, K35, no. 1257, p. 668, a7)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24:「[身*親]施,(上又覲反)。」(CBETA, K35, no. 1257, p. 464, b4)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18:「齠齓,(上徒聊反。下又覲反)。」(CBETA, K35, no. 1257, p. 218, a1)
這三個「又覲反」都應該作「叉覲反」,「叉覲」、「差覲」同音,而「叉」訛作「又」。
《一切經音義》卷20:「達[打-丁+親](差覲反」(CBETA, T54, no. 2128, p. 432, c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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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28日 星期日

法集要

1. 這是「偽譯」嗎?法賢有據梵本翻譯嗎?

2. 多少 verses 是抄自 T210?多少 verses 是抄自 T212?

3. 多少 verses 是 T212 所無而 T213 獨有?

4. 多少 verses 是 T210 所無而 T213 獨有?

5. 多少 verses 是 Udv 所無而 T213 獨有?

6. 多少 verses 是 T210 & T212 都有而 T213 獨無?

7. 多少 verses 是改正 T210 的舊譯?

8. 多少 verses 是改正 T212 的舊譯?

9. 多少 verses 是 T213 獨有的音譯?

10. T212 的誤譯 or T212 的抄寫訛誤

11. 既有翻譯,也有抄襲,不完全與 Udv, T212 相同,如何解釋這樣的現象?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1. 2. 3. 4. 5. 6. 7. 8. 9. 10.

1. 2. 3. 4. 5. 6. 7. 8. 9. 10.

問題集

1. 水野弘元提及《經集》的《義品》十六章,有一本《疏》tika 對每一章都列了一個譬喻故事,與漢譯《義足經》至少有八個故事不同,日本有學者進一步作比對了嗎?

2. 織田信長攻殺延曆寺。

3. 西鄉隆盛的「勤王」之役,不選海路攻橫須賀,而是進兵拖泥帶水,形近「自殺」。

4. 5. 6. 7.

2015年6月27日 星期六

唐雯、仇鹿鳴:點校是細瑣而長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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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ite.douban.com/123494/widget/notes/4499173/note/505739514/

原文題目為:〈校史是細瑣而長期的工作 ——點校本《舊五代史》與《新五代史》修訂的具體方法〉

此處只引一小節

(原載《文匯報》2015-06-26,  《文匯報》記者 任思蘊

  唐雯:現在兩《五代史》是完成了,應該說工作是做得比較充分的,但接下去還有《舊唐書》。想想看,我們現在修訂出來總計9册兩《五代史》,而《舊唐書》一共有16册的篇幅,而且難度更大,尤其是〈志〉的部分,兩《五代史》畢竟〈志〉的部分相對簡單得多。如果時間上非常趕,那麼做出來的成果能不能達到新舊《五代史》的水平,說實話,心裡就沒有底了。

  另外要講一下的是,這種基本文獻整理工作在目前大學的體制內不是很受重視,但實際上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文匯報:作為青年學者,你們覺得此次參與點校工作有什麼樣的得與失?

  仇鹿鳴:得失都是相對的,客觀而言,如果用點校工作的這點時間寫論文,做研究,我想這些年再多寫出一兩本專著,應該是有把握的。這種古籍整理的工作,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夯實中國學術根基的工作,但就像剛剛唐雯說的,目前學科考評體制下對於這種工作相對來說是忽視的,特别是現在大學體制下還特别鼓勵發表英文論文,因為有利於國際排名的提高。我想,發表英文論文對於社會科學或者世界史、西方哲學而言,或許是一個合理的考評指標,但對於中國古代文史的研究而言,有些不著邊際。我個人倒是不反對考評,因為有標準總比沒標準好,但我想中國的大學要進步首先要學會差異化管理,要尊重各學科的特點。

  所以就「利」而言,大概是幾乎沒有的,但我在這裡並不是要抱怨,因為這件事情我是自覺自願參與的,並不是被項目「裹挾」的。我想任何一位從1980年代以後學習中國古代文史的人,都是從二十四史點校本入手的吧。毋庸諱言,在中國古代文史領域中,有不少方面,日本、歐美學者比我們做得好,但我想唯有一點,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學者,但凡要引用二十四史,必定是要用中華本的。說句玩笑話,點校本二十四史大概是最近幾十年來輸出最成功的「價值觀」了。如果說得稍微大點,點校本二十四史的出現,使得任何一位中等以上學歷的國人,只要有意願,就能比較方便地接觸、學習這些基本典籍,就保存中國文化而言,怎麼估計點校本二十四史的貢獻,都是不為過的。我自己當然也是讀著上一次的整理本開始學術生涯的,所以當能有機會為完善這一版本做出貢獻,自覺也是一種使命的召喚。

  另一方面,通過這次修訂實踐,對我個人而言,當然在學術上也是有成長的。我在此之前完全沒有做過文獻工作,但進入這個領域之後,發現有很多問題其實都沒有得到很好的研究。比如,剛開始的準備工作階段,總覺得二十四史的版本應該已經被研究得非常透徹了,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比如我最初翻檢《中國古籍善本書目》,注意到上海圖書館藏有一個《舊唐書》嗣雅堂明鈔本,很奇怪之前似乎沒有人研究過,我和唐雯一起去看,很快判斷這是一個鈔宋本,這對於沒有完整宋本傳世的《舊唐書》而言是一個相當重要的發現,夏婧最近寫了很精彩的論文發表在《文史》上。前面提到張學謙所注意到的邵本,其實也是如此,《儀顧堂題跋》並不是僻書,而關於《舊五代史》下落問題大概可以算是20世紀文獻學史上最大的幾樁公案之一了,近二十年來去日本訪問漢籍幾乎成為了一個風潮,但竟然沒有人注意過此書,當然日本人也沒注意到,只把此書列為普通古籍,否則我們申請複製也不會這麼容易。現在不少學者做學術多追尋新材料,追求國際漢學的潮流,但我自己做了幾年校史的冷板凳工作,反倒覺得舊材料、舊問題中可以發掘的餘地可能更大,且還因此而多少具備了點貫通文史的能力,這個是不是能算是「得」呢?我讀書的時候也比較傾向新史學,現在化用胡適的話,變成了好學術主義者,在我看來沒有新學術與舊學術的區隔,只有好學術與壞學術的高下。

  仇鹿鳴:我可以負責地說我們對於每條校記的去取都有相當仔細的考慮,我想有機會我們會寫長篇的文章來詳細說明整個校勘工作的原則和旨趣。但另外要說明的是,校勘工作和研究工作是有很大的不同,寫論文就好比足球場的前鋒,我想任何一個學者每兩三篇文章中有一篇能有比較大的發明,就能算是第一流的學者了,就好像前鋒兩三個機會中能轉化成一個進球肯定是世界級的前鋒。但校勘工作就好像是後衛,十個球你有一個球沒防守好(沒校出來),或者偶爾進了一個烏龍球(寫錯了校記),可能就要挨罵,這是這個工作的性質決定。我們儘管已經做了比較多的努力,但校書如掃落葉,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也希望書出版後能得到大家的指正,使其有進一步完善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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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按言:從實際點校T210《法句經》、T212《出曜經》、T101《雜阿含經》(單卷本)、T150《七處三觀經》的親身經驗來看,點校的過程瑣碎,淡如白米飯,但是非常值得。古人說,「讀書從校勘始」,對想學習此一範圍者,特別是想研究此一經論的學者,真是非常明白。校勘一經的時間,至少可以完成三篇此經相關的論文;而且。

《摩訶僧祇律》標點符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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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CBETA, T22, no. 1425, p. 455, b25-28)
 
處標點應為:
《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
如同《大智度論》卷28〈1 序品〉:「五恒河伽、藍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CBETA, T25, no. 1509, p. 266, a25-26)
勘正訛字之後,其標點應作:「五河——恒伽、監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
《摩訶僧祇律》此處僅指出四河。

試論「甘肅博物館001號《法句經》寫本」的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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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2015),〈試論「甘肅博物館001號《法句經》寫本」的異讀〉,《福嚴佛學研究》10期,19-39頁,新竹市,台灣。

全文下載:

https://www.academia.edu/12968486/%E8%A9%A6%E8%AB%96_%E7%94%98%E8%82%85%E5%8D%9A%E7%89%A9%E9%A4%A8001%E8%99%9F_%E6%B3%95%E5%8F%A5%E7%B6%93_%E5%AF%AB%E6%9C%AC_%E7%9A%84%E7%95%B0%E8%AE%80_2015_in_Chinese_

目次

1. 前言

2. 〈道行品〉的異讀

2.1 「是道无有異」

2.2 「生死非身空」

2.3 「慎言守意念」

2.4 「根在猶畏生」

3. 〈泥洹品〉的異讀

3.1 「捨家不犯彼」

3.2 「厚為最友」

3.3 「泥洹最安」

3.4 「无住无所懸」

3.5 「遘遇无所猗」

3.6 「滅惡極苦際」

4. 「甘博寫本」的用字

5. 結語:「甘博寫本」的特點與議題

6. 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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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言

漢譯《法句經》有三國維祇難、竺將炎、支謙譯的《法句經》(T210)與北宋天息災譯的《法集要頌經》(T213)。[1]譯還有屬於「譬喻」形式的《法句譬喻經》(T211)《出曜經》(T212)[2]

除了漢譯以外,尚有其他語言版本的《法句經》,諸如:巴利《法句經》、[3]犍陀羅《法句經》、[4] 梵文《法句經》(本漢 Bernhard 整理出版的「梵文《法句經》」名為「Udānavarga 優陀那品」)、[5] 波特那《法句經》[6] 與藏譯《法句經》。[7]

在四本漢譯《法句經》之中,T210《法句經》不僅譯出的年代最早,後三譯各有數量不少的偈頌直接抄錄前者,或承襲前者而略加更動;所以,T210《法句經》的研究居樞紐地位。

「甘肅博物館001號《法句經》寫卷」[8]的來源不明,但是此一寫卷上有兩處「題字」,分別為:「升平十二年沙彌淨明」(朱筆)與「咸安三年十月廿日沙彌淨明誦習法句起」(墨筆)。升平十二年為西元368年,咸安三年為西元373年,如果題字屬實,[9]將與「法國所藏P2381號《法句經》敦煌寫卷」同為存世漢譯《法句經》的最早寫本,此二寫卷也將成為校勘維祇難、竺將炎、支謙譯《法句經》的重要文獻,因此,它們的年代與是否出自偽託將是此一範疇的重大議題。

紀韋彤〈《甘博001(法句經下)》字樣研究〉一文採用《馬王堆簡帛書》、《說文解字》、漢代碑文、《高麗大藏經異體字典》、《龍龕手鏡》等字書,以及《教育部異體字典》[10] 、《石塚數據庫》等網路資源,對此寫本進行「字樣研究」。此文的結論是「由外部特徵的考證以及內在的書體與字樣分析,本寫卷時代應該在四世紀左右無誤」。[11]

本文將不探究「字樣研究」,而僅僅舉例探討此一寫卷所呈現的異讀。筆者檢校今本《磧砂藏》、《高麗藏》和《大正藏》經文,以判讀這些異讀為「獨特」、「無法分辨」或「訛誤」。其中,部分異讀是今本所無,卻與《出曜經》、《法集要頌經》、巴利《法句經》或梵文《法句經》呼應;當然,也有少數異讀非常可能是寫本自身的抄寫訛誤;無可避免地,有些異讀暫時無法分辨孰是孰非。

本文經常提及「宋、元、明藏」、「元、明藏」或「明藏」,以單引號(「」)表示,此類稱謂指「引用《大正藏》頁底註」的「校勘註記」,筆者並未親自去檢閱《思溪藏》(《大正藏》「校勘註記」所指的「宋藏」)、《普寧藏》(《大正藏》「校勘註記」所指的「元藏」)或《徑山藏》(《大正藏》「校勘註記」所指的「明藏」,或稱「嘉興藏」)。

為行文簡潔、指稱方便,本文以「甘博寫本」指稱「甘肅博物館001號《法句經》寫卷」;以「法藏P2381指稱「法國所藏P. 2381號《法句經》敦煌寫卷」。[12]

2. 〈道行品〉顯示的異讀

今本《法句經》的〈道行品〉為第28品,共有28首偈頌。[13]「甘博寫本」則標為「道行品第卅八 廿有八章」。部分「異讀」探討如下

2.1 「是道无有異」

28 道行品〉第2頌:

是道無復畏,見淨乃度世,

 此能壞魔兵,力行滅邪苦。[14]

「甘博寫本」作:

是道无有異,見淨乃度世,

 此能壞魔兵,力行滅眾苦。

差異為:「無復畏」,「甘博寫本」作「无有異」;「滅邪苦」,「甘博寫本」作「滅眾苦」。

此首偈頌的對應偈頌如<表1>。

由<表1>可見,梵、巴對應偈頌前半作「Eseva maggo natthañño dassanassa visuddhiyā(巴利)」、「eṣo hi mārgo nāsty anyo darśanasya viśuddhaye(梵文)(唯此是道,沒有其他(道可以達到)見清淨)。句中的「añño(巴利)」、「anyo(梵文)」意為「其他的 other」,正好與「甘博寫本」的「異」字相符。其他漢譯如《出曜經》作:「是道無有餘」,[15] 《法集要頌經》作「此道無別法、此道無有餘」,[16] 也是呼應「異」字。在其他各本大藏經收錄的《法句經》沒有異讀的情況下,「甘博寫本」的「異」字不是造偽者所能知的細節,很有可能「原譯」是「異」字,因「形近而訛」寫成「畏」字。[17]

<表1>也顯示,《出曜經》與《法集要頌經》的對應譯文與「甘博寫本」的「滅眾苦」呼應,但是漢、巴對應偈頌並無對應詞句。筆者無法判定今本《法句經》的「滅邪苦」是否另有所本。

<表1

版本與經名

偈頌

T210《法句經》28 道行品〉

是道無復畏,見淨乃度世,

此能壞魔兵,力行滅邪苦。

「甘博寫本」〈38 道行品〉

是道无有異,見淨乃度世,

此能壞魔兵,力行滅眾苦。

《出曜經》〈13 道品〉

是道無有餘,見諦之所淨,

趣向滅眾苦,此能壞魔兵。

《法集要頌經》〈12 正道品〉

此道無別法,見諦之所淨,

趣向滅眾苦,能壞魔羅軍。

此道無有餘,見諦能證果,

趣向滅眾苦,能破魔羅軍。

梵文《法句經》12 mārgavargaḥ 道品〉

eṣo hi mārgo nāsty anyo darśanasya viśuddhaye |

pratipannakāḥ prahāsyanti dhyāyino mārabandhanam. |12,11|

巴利《法句經》20 magga vagga 道品〉

Eseva maggo natthañño dassanassa visuddhiyā; Etañhi tumhe paṭipajjatha mārassetaṃ pamohanaṃ.(274)

2.2 「生死非身空」

28 道行品〉第4頌與第5頌:

生死非常苦,能觀見為慧,

 欲離一切苦,行道一切除。

 生死非常空,能觀見為慧,

 欲離一切苦,但當勤行道。[18]

「甘博寫本」作:

生死非常苦,能觀見為慧,

 若欲離眾苦,行道一切除。

 生死非身空,能觀見為慧,

 欲離一切苦,但當仂行道。

差異為:第三句「欲離一切苦」,「甘博寫本」作「若欲離眾苦」;第五句「生死非常空」,「甘博寫本」作「生死非身空」;第八句「但當勤行道」,「甘博寫本」作「但當仂行道」。

第一個差異雖然用字不同,句意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第三個差異則「」、「」兩字可以通假。

《一切經音義》:「以仂(里翼反,《字書》:『仂,勤也。』今皆為力字)。」[19]

所以,主要的差別在生死非常空」與「生死非身空。《法集要頌經˙12 正道品》有四首與此相關的偈頌,分別為觀諸行「無常、苦、空、無我」,[20] (《出曜經˙13 道品》也是如此)[21]

一切行無常,如慧所觀察,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

 一切諸行苦,如慧之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

 一切諸行空,如慧之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

 一切法無我,如慧之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

與梵文《法句經˙12 道品》的對應偈頌相符,次序也吻合:[22]

anityān sarvasaṃskārān prajñayā paśyate yadā |

atha nirvidyate duhkhād eṣa mārgo viśuddhaye |12,5|

duhkhaṃ hi sarvasaṃskārān prajñayā paśyate yadā |

atha nirvidyate duhkhād eṣa mārgo viśuddhaye |12,6|

śunyataḥ sarvasaṃskārān prajñayā paśyate yadā |

atha nirvidyate duhkhād eṣa mārgo viśuddhaye |12,7|

sarvadharmā anātmānaḥ prajñayā paśyate yadā |

atha nirvidyate duhkhād eṣa mārgo viśuddhaye |12,8|

所以,很有可能此處《法句經》為每兩首合併譯作一首。也就是說如「甘博寫本」所顯示的,第一頌「生死非常苦」,「生死」為「saṅkhārā諸行」的對譯,[23] 「非常」為「anityān 無常的」的對譯,「苦」為「duhkhaṃ苦的」的對譯。第二頌「生死非身空」,「非身」為「anātmānaḥ無我的」的對譯,[24] 「空」為「śunyataḥ空的」的對譯。[25]

如果上述的推論是正確的話,今本呈現的「生死非常空」可能因上文「生死非常苦」而抄寫訛誤,是一種校勘學所謂的「涉上而訛」。

2.3 「慎言守意念」

28 道行品〉第8頌:

慎言守意念,身不善不行,

 如是三行除,佛說是得道。[26]

第一句「慎言守意念」,「宋、元、明藏」與《磧砂藏》作「慎言守意正」,「甘博寫本」、《大正藏》與《趙城金藏》作「慎言守意念」。

依巴利《法句經》281頌:

Vācānurakkhī manasā susaṃvuto, kāyena ca nākusalaṃ kayirā;

Ete tayo kammapathe visodhaye, ārādhaye maggamisippaveditaṃ.

筆者譯為:「應慎言且守護自己的意念,勿作任何不善行,應三業清淨,能達仙人所說示之道。」

巴利281頌「manasā susaṃvuto善防護意念」,並未出現「正」字,因此,「甘博寫本」作「慎言守意念」,與巴利281頌呼應,較有可能是翻譯的原本用字。

2.4 「根在猶畏生」

28 道行品〉第9頌:

斷樹無伐本,根在猶復生,

 除根乃無樹,比丘得泥洹。[27]

「甘博寫本」作:

斷樹無伐木,根在猶畏生,

 除根乃無樹,比丘得泥洹。

「宋、元藏」第一句作「斷樹無伐木」,與「甘博寫本」相同。「甘博寫本」第二句「根在猶畏生」的「畏」字,為存世各漢譯《法句經》版本所未見的「異讀」。

對應的巴利《法句經》283(位於〈道品〉)

Vanaṃ chindatha mā rukkhaṃ, vanato jāyate bhayaṃ;

Chetvā vanañca vanathañca, nibbanā hotha bhikkhavo.

對應的梵文《法句經》則位於〈18 花品〉第3頌:

vanaṃ chindata mā vṛkṣaṃ vanād vai jāyate bhayam |

chittvā vanaṃ samūlaṃ tu nirvaṇā bhavata bhikṣavaḥ |18,3|

此首巴利偈頌為「雙關語」,字面的意思是「要砍伐整座樹林,而不是只砍一棵樹;從樹林產生恐懼;砍了樹林與樹叢之後,比丘!不要有樹林!」但是另有一層意思為「要砍伐欲望叢林,而不是只砍一棵樹,從欲望叢林產生恐懼;斬斷欲林與欲望之後,比丘!(此)為涅槃!」[28]

《出曜經》有此偈頌的註解位於〈19 華品〉,而非〈13 道品〉:

斷林勿斷樹,林中多生懼,斷林滅林名,無林謂比丘。[29]

《法集要頌經》的對應偈頌也與《出曜經》同樣在〈18 華喻品〉:

截林勿截樹,因林生怖畏,截林而滅已,苾芻得圓寂。[30]

在此可以看出,《出曜經》與《法集要頌經》第二句的翻譯都有「懼、怖畏」,呼應梵、巴「bhaya害怕、怖畏」的字義。

因此,「甘博寫本」第二句「根在猶畏生」的「畏」字有其道理,而此又是各版《法句經》所未呈現的異讀

3. 〈泥洹品〉的異讀

今本《法句經》的泥洹品〉為第36品,「甘博寫本」則標為「泥洹品第卅九 卅有五章」。《大正藏》、《磧砂藏》與《趙城金藏》此品均作「三十有六章」。[31]部分「異讀」探討如下:

3.1 「捨家不犯彼」

〈36 泥洹品〉第1頌:

「忍為最自守,泥洹佛稱上,

 捨家不犯戒,息心無所害。」[32]

「甘博寫本」作:

「忍為最自守,泥洹佛稱上,

 捨家不犯彼,息心无所害。」

差異為:第三句「捨家不犯戒」,「甘博寫本」作「捨家不犯彼」。此處「彼」字,為存世各漢譯《法句經》版本所未見的「異讀」。

這首偈頌其實是T210《法句經》的「重譯偈頌」之一,[33] 另一首偈頌位於22 述佛品〉:

「觀行忍第一,佛說泥洹最,

 捨罪作沙門,無嬈害於彼。」[34]

此兩首偈頌的對應偈頌如<表2>,從<表2>可以看出,前兩句大抵相同,第四句「息心無所害」有些偈頌翻譯為「(不以)害彼為沙門」、「(不以)害他為沙門」。[35] 第三句「捨家不犯戒」差異較大,檢視巴利對應偈頌第三句「Na hi pabbajito parūpaghātī」與梵文對應偈頌第三句「na hi pravrajitaḥ paropatāpī」,「捨家」相當於「pabbajito」(巴)、「pravrajitaḥ」(梵)。

「na parūpaghātī」(巴)、「na paropatāpī」(梵)翻譯作「不犯彼」要比「不犯戒」更為適當,所以「甘博寫本」的異讀顯得有其道理。

《出曜經》〈27 泥洹品〉:

忍辱為第一,佛說泥洹最,

 不以懷煩熱,害彼為沙門。[36]

《法集要頌經》〈26 圓寂品〉:

忍辱第一道,佛說圓寂最,

不以懷煩熱,害彼為沙門。[37]

對應偈頌為:

巴利《法句經》184: [38]

Khantī paramaṃ tapo titikkhā, nibbānaṃ paramaṃ vadanti buddhā;

Na hi pabbajito parūpaghātī samaṇo hoti paraṃ viheṭhayanto.

筆者譯為:「忍辱與寬恕是最高的苦行,佛說涅槃是最上的境界,出家者不殺傷他人,侵害別人者即不是沙門。」

梵文《法句經》26.2 頌(564頌) :[39]

kṣāntiḥ paramaṃ tapas titīkṣā nirvāṇaṃ paramaṃ vadanti buddhāḥ |

na hi pravrajitaḥ paropatāpī śramaṇo bhavati paraṃ viheṭhayan vai.

<表2

版本與經名

偈頌

T210《法句經》22 述佛品

觀行忍第一,佛說泥洹最,

捨罪作沙門,無嬈害於彼。

T210《法句經》36 泥洹品

忍為最自守,泥洹佛稱上,

捨家不犯戒,息心無所害。

「甘博寫本」〈39 泥洹品

忍為最自守,泥洹佛稱上,

捨家不犯彼,息心无所害。

敦煌寫卷 P238122 述佛品

觀行忍第一,佛說泥洹最,

捨罪作沙門,无嬈害於彼。

《出曜經》〈27 泥洹品〉

忍辱為第一,佛說泥洹最,

不以懷煩熱,害彼為沙門。

《法集要頌經》26 圓寂品〉

忍辱第一道,佛說圓寂最,

不以懷煩熱,害彼為沙門。

梵文《法句經》26 nirvāṇavargaḥ 道品〉

kṣāntiḥ paramaṃ tapas titīkṣā nirvāṇaṃ paramaṃ vadanti buddhāḥ | na hi pravrajitaḥ paropatāpī śramaṇo bhavati paraṃ viheṭhayan vai.

巴利《法句經》〈14 Buddha 佛陀品〉

Khantī paramaṃ tapo titikkhā, nibbānaṃ paramaṃ vadanti buddhā; Na hi pabbajito parūpaghātī samaṇo hoti paraṃ viheṭhayanto.

《長阿含1經》

「忍辱為第一,佛說涅槃最,不以除鬚髮,害他為沙門。」(CBETA, T01, no. 1, p. 10, a26-27)

《增壹阿含48.2經》

「忍辱為第一,佛說無為最,不以剃鬚髮,害他為沙門。』」(CBETA, T02, no. 125, p. 786, c12-13)

《解脫戒經》

卷1:「忍辱第一義,佛說涅槃最,出家惱他人,不名為沙門。」(CBETA, T24, no. 1460, p. 659, b9-10)。

3.2 「厚為最友」

〈36 泥洹品〉第2頌:

「無病最利,知足最富,

 厚為最友,泥洹最快。」[40]

「元、明藏」與《磧砂藏》作「序為最友」,《大正藏》、《趙城金藏》與「甘博寫本」作「厚為最友」。

3.3 「泥洹最安」

〈36 泥洹品〉第4頌:

「少往善道,趣惡道多,  

如諦知此,泥洹最安。」[41]

第四句「泥洹最安」,「宋、元、明藏」與《磧砂藏》作「泥洹最樂」,「甘博寫本」、《大正藏》與《趙城金藏》作「泥洹最安」。

3.4 「无住无所懸」

〈36 泥洹品〉第20頌:

「無想不想入,無今世後世,

 亦無日月想,無往無所懸。」[42]

「甘博寫本」作:

「无想不想入,无今世後世,

 亦无日月想,无住无所懸。」

差異為:第四句「無往」,「甘博寫本」作「无住」。此處「住」字,為存世各漢譯《法句經》版本所未見的「異讀」。

3.5 「遘遇无所猗」

〈36 泥洹品〉第24頌:

「斷有之射箭,遘愚無所猗,

 是為第一快,此道寂無上。」[43]

「甘博寫本」作:

「斷有之射箭,遘遇无所猗,

 是為第一快,此道寂无上。」

差異為:第二句「遘愚無所猗」,「甘博寫本」作「遘遇无所猗」。此處「遇」字,為存世各漢譯《法句經》版本所未見的「異讀」,筆者尚無可資參考的資料判定「遘遇」、「遘愚」何者較為「恰當」。[44]

3.6 「滅惡極苦際」

〈36 泥洹品〉第31頌:

「道務先遠欲,早服佛教戒,

 滅惡極惡際,易如鳥逝空。」[45]

「甘博寫本」作:

「道務先遠欲,早服佛教戒,

 滅惡極苦際,易如鳥逝空。」

差異為:第三句「滅惡極惡際」,「甘博寫本」作「滅惡極苦際」。此處「苦」字,為存世各漢譯《法句經》版本所未見的「異讀」。

4. 「甘博寫本」的用字

「甘博寫本」的有些用字與《大正藏》、《磧砂藏》或「宋、元、明藏」不同,有些可以歸為通假字,有些則應該算是「甘博寫本」的「訛」字。

例如:「無」字,「甘博寫本」一律寫作「无」;「但當『勤』行道」,[46]「勤」字寫作「仂」;「從因『墮』惡」,「墮」字寫作「隋」;「『駛』流澍于海」,[47]」字寫作「使」;「雖勝『猶』復苦」[48]」字寫作「由」;這些應屬通假字。

其他如:「如水湍『驟』」,[49]「驟」字「甘博寫本」寫作「聚」;「施『燈』必得眼」,「字寫作「[食*定]」;「莫如愚『覆』淵」,[50]」字寫作「寢」;「少『往』善道」,[51] 「往」字寫作「住」;「行忍如門『閾』」,[52]」字寫作「棫」。這些應屬「訛字」。

另有一些字體不夠「規範」,如〈道行品〉第三頌「我已開正道」的「道」字,「甘博寫本」的寫法是在「道」之下多一形體較小的「木」,與第一頌「八直最上道」的「道」字不同;〈道行品〉第六頌第三句:「與墮無瞻聚」,「甘博寫本」此一「墮」字下方的「土」寫作「小」,而且「墮」字右上角的「左」有「工」這三筆未寫出。

「甘博寫本」還有一些「乙倒字」,其中有一部分附上「乙倒符號」,也有些「乙倒字」未附此符號。

以上顯示,「甘博寫本」並非「最佳」版本,仍須斟酌取捨「異讀」。

5. 結語:「甘博寫本」的特點與議題

「甘博寫本」的部分異讀與現今存世的各雕版《法句經》的用字不同,但是與《出曜經》、《法集要頌經》的對應偈頌呼應,甚至與梵、巴《法句經》的偈意相符;另外,在各版之間的異讀,「甘博寫本」的用字有時與《磧砂藏》、「宋、元、明藏」相同,有時卻與《高麗藏》、《趙城金藏》的用字相同。這些異讀請參考<表3>。

如<表3>所顯示,即使有人能依據《思溪藏》、《崇寧藏》、《高麗藏》、《磧砂藏》、《趙城金藏》的「祖本」或「刻本」來抄寫,也無法抄出此一「甘博寫本」。[53]如果此一寫卷確實出自敦煌、吐魯番地區,[54]在此戰事紛繁、交通阻隔、經卷短缺的敦煌(沙洲)地區,若不是根據古版寫本抄寫,要「向壁虛造」而得出此一寫本,幾乎是全無可能。因此,此一寫本不可能憑空捏造、也不可能揉合各版而成,它必有所本,而且據以抄寫的「祖本」與各版《法句經》不同,應該是一個今所未見的「版本」。所以,應該可以將「甘博寫本」將作T210《法句經》的「校本」。

當然,「甘博寫本」不會是「最佳的」版本,其中有些通假字、「訛寫」已在上一節〈「甘博寫本」的用字〉討論過了。這種類型的傳抄錯誤,甚至誤譯,可以經由跨語言版本的《法句經》比較研究,來進行校勘訂正,這樣的校正並非只有以「他本」來訂正漢譯經典,漢譯經典也可以更正或補充「他本」,或者對某一難解的字詞提供早期佛教的解讀;所以實際上兩者是相輔相成,得到「他山之石,可以攻錯」的效果。[55]

關於「甘博寫本」與「法藏P2381」之間的關係,雖然前者只抄錄〈28道行品〉與〈36泥洹品〉,後者則抄錄從〈1 無常品〉到〈22 述佛品〉等22品,內容並無重複;但是兩者同樣有界行,每行劃線分成四欄。一首偈頌抄錄一行,四句偈則每句一欄,六句偈則兩句一組,各組之間有小間距;第一組位於第一欄與第二欄上半;第二組位於第二欄下半與第三欄上半;第三組位於第三欄上半與第四欄。筆者以為,前者將「小序」抄作兩行,後者則抄作一行。前者「墮」字抄寫為「隋/小」、「隋」,字中的「左」缺「工」這三劃,後者則寫作「隋」,字中的「左」有「工」這三筆。前者字體中的「捺」,收筆渾圓,後者收筆如「永字八法」的「捺」而收筆時筆鋒微微挑起。不過,筆者不是鑑賞專家,此一「書法、字樣」的議題已有紀韋彤〈《甘博001(法句經下)》字樣研究〉進行探討,[56]進一步的字樣判定與紙質斷代仍待專家進一步剖析。

「甘博寫本」留下較大的議題是,抄錄〈28道行品〉為「道行品法句經第卅八」,〈36泥洹品〉為「泥洹品法句經第卅九」;這是否代表《法句經》曾有一版本分品與今本不同,還是另有緣由,這已超過筆者的學力,期待能有教界長老或學界先進解答此一問題。

<表3>

異讀

相同的版本

差異的版本

附註

是道「无有異」

各本作「是道『無復畏』」

力行滅「眾」苦

各本作「力行滅『邪』苦

根在猶「畏」生

各本作「根在猶『復』生」

生死非「身」空

各本作「生死非『常』空」

捨家不犯「彼」

各本作「捨家不犯『戒』」

无「住」无所懸

各本作「無『往』無所懸」

遘「遇」無所猗

各本作「遘『愚』無所猗」

滅惡極「苦」際

各本作「滅惡極『惡』際」

施燈必得「眼」

《大正藏》,《高麗藏》,《趙城金藏》

「宋、元、明藏」,《磧砂藏》

施燈必得「明」

慎言守意「念」

《大正藏》,《高麗藏》,《趙城金藏》

「宋、元、明藏」,《磧砂藏》

差異為「慎言守意『正』

斷樹無伐「木」

「宋、元藏」,《高麗藏》,《趙城金藏》,《磧砂藏》

《大正藏》

差異為「斷樹無伐『本』」

「使」流「注」于海」

《大正藏》與《高麗藏》作「駛流澍于海」,《趙城金藏》作「使流澍于海」,「宋、元、明藏」與《磧砂藏》作「駃流注于海」

「厚」為最友

《大正藏》,《高麗藏》,《趙城金藏》

「元、明藏」,《磧砂藏》

差異為「『序』為最友」

泥洹最「安」

《大正藏》,《高麗藏》,《趙城金藏》

「宋、元、明藏」,《磧砂藏》

差異為「泥洹最『樂』」

法歸「其報」

《大正藏》,《高麗藏》,《趙城金藏》

「宋、元、明藏」,《磧砂藏》

差異為「法歸『分別』」

6. 謝詞

本文承蒙方廣錩教授提供更為清晰的「敦煌寫卷 P.2381 號」圖版,新加坡佛教學院(BCS)的紀贇教授與法鼓佛教學院的竺法施法師(Sāmaṇerī Dhammadinnā)分別提供筆者 Dhammajoti (1995)與Willemen(1978)兩本專書,白瑞德教授(Rod Bucknell) 、陳世峰先生(SF Chin)與紀贇教授協助解讀部分偈頌,在此向他們致謝。

本文的一些構想倚賴對應偈頌的查證,筆者編列的「對應偈頌對照表」從 Devasanti的部落格、Bhikkhu Ānandajoti的網頁與Franz Bernhard 在 University of Oslo的網址得到最大的幫助,節省了筆者不少反覆對照查閱的時間與精力,在此致謝。

承蒙台灣清華大學陳淑芬教授審閱初稿,並指正一些瑕疵,在此致謝。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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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韋彤,(2010),〈《甘博001(法句經下)》字樣研究〉,中央大學中文研究所碩士學位論文,指導老師萬金川,中央大學,桃園縣,台灣。

蘇錦坤,(2014a),〈《法句經》的「四言偈頌」與「五言偈頌」〉,《福嚴佛學研究》9期,23-48頁,新竹市,台灣。

蘇錦坤,(2014b),〈〈法句序〉與《法句經》重譯偈頌〉,《正觀雜誌》70期,1-56頁,南投縣,台灣。

蘇錦坤,(2014c,待發表),〈《出曜經》研究〉。

蘇錦坤,(2015a,待發表),〈《法句經》「三言」偈頌的標點與詮釋〉。

蘇錦坤,(2015b,待發表),〈《法句經》的翻譯議題與重譯偈頌〉。

吳根友(釋譯),(1997),《法句經》,佛光山宗務委員會,高雄市,台灣。

溫宗堃、蘇錦坤,(2011),〈《雜阿含經》字句斠勘〉,《正觀雜誌》57期,37-117頁,南投縣,台灣。

三 日文或日文著作的翻譯

江田俊雄(譯註),(1930,1971),《出曜經》,(國譯一切經:19-20本緣部),大東出版社,東京,日本。

水野弘元,(1981),《法句経の研究》,春秋社,東京,日本。

引田弘道(校註),(2000),《法句経》,(新国訳大蔵経:本縁部4),大蔵出版株式會社,東京,日本。

四 網路資源

1. Devasanti 部落格《經與註》、《yathāsukha》:

http://yathasukha.blogspot.tw/

2. 「《法句經》、《出曜經》、《法集要頌經》偈頌對照表」,(2014):

http://yifertwtw.blogspot.com/

3. 《法句經》校勘與標點,(2014):

http://yifert210.blogspot.tw/

4. 《出曜經》校勘與標點(2014):

http://yifertw212.blogspot.com/

5. 「《法集要頌經》校勘、標點與 Udānavarga 偈頌對照表」,(2014):

http://yifertw213.blogspot.tw/

6. 台灣教育部「異體字字典」,(2012):

http://dict2.variants.moe.edu.tw/variants/trial_ver_info.html

7. Bhikkhu Ānandajoti, (2007), A Comparative Edition of the Dhammapada:

http://www.ancient-buddhist-texts.net/Buddhist-Texts/C3-Comparative-Dhammapada/

http://www.ancient-buddhist-texts.net/Buddhist-Texts/BT-index.htm

http://www.ancient-buddhist-texts.net/Buddhist-Texts/C5-Patna/

http://www.ancient-buddhist-texts.net/Buddhist-Texts/S1-Udanavarga/index.htm

8. Bernhard, Franz, Website at University of Oslo (Ancient Buddhist Texts Homepage):

http://www2.hf.uio.no/polyglotta/index.php?page=volume&vid=71

9. Magaret Cone:

http://www.buddhanet-de.net/ancient-buddhist-texts/Buddhist-Texts/C5-Patna/index.htm


[1] 《法句經》二卷, (CBETA, T04, no. 210, p. 559a),《出三藏記集》:「魏文帝時,天竺沙門維祇難以吳主孫權黃武三年齎胡本,武昌竺將炎共支謙譯出。」(CBETA, T55, no. 2145, p. 6, c11-13)。《法集要頌經》四卷,(CBETA, T04, no. 213, p. 777a) 是天息災於宋太宗雍熙二年(西元985年)譯出,請參考《大中祥符法寶錄》的記錄(CBETA, A111, no. 1501, p. 714, a6)

[2] 敦煌寫本另有所謂的《法句經》(T2901),此為疑偽經典,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之內:《佛說法句經》(CBETA, T85, no. 2901, p. 1432, b3)

[3] 本文引用的巴利《法句經》偈頌,出自Vipassana Research Institute 發行的 CSCD。

[4] 參考Brough (1962).

[5] 參考Bernhard (1965). 也可參考網址:(http://www2.hf.uio.no/polyglotta/index.php?page=volume&vid=71).

[6] 參考Cone (1989).

[7] 本文將不涉及藏譯《法句經》及其相關文獻。

[8] 段文傑(主編)(1999)1-4頁。

[9] 筆者認為,此一題字與其他字跡的差異甚大,「墨筆題字」的墨跡也不同,是否出自同一人應待專家進一步鑑定。

[10] 《教育部異體字典》網址: (http://dict2.variants.moe.edu.tw/variants/trial_ver_info.html).

[11] 紀韋彤,(2010:98)。此文在101頁的敘述略有差異:「由異體字的使用情況與外部特徵,可以確定約是三世紀至四世紀初的寫本」

[12] Rhys Davids, T. W. and Stede, William, (1925), Pali-English Dictionary (PED).

[13] 《法句經》228 道行品〉:「二十有八章」(CBETA, T04, no. 210, p. 569, a16);。

[14]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a20-21)

[15] 《出曜經》(CBETA, T04, no. 212, p. 683, c22-23)

[16] 《法集要頌經》(CBETA, T04, no. 213, p. 783, b9-12)

[17] Dhammajoti(1995:217, note 4),認為「畏」字,應該是「他」或「餘」字,沒能推測此字是「異」字

[18]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a24-28)

[19] 一切經音義》(CBETA, T54, no. 2128, p. 497, c23)。

[20] 法集要頌經》(CBETA, T04, no. 213, p. 783, a26-b5)。

[21] 出曜經》:「一切行無常,如慧所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一切眾行苦,如慧之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一切眾行空,如慧之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一切行無我,如慧之所見,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CBETA, T04, no. 212, p. 682, b19-p. 683, a1)

[22] Bernhard (1965:193-194)。

[23] 20131018-19日法鼓佛教學院主辦的「長阿含經國際研討會」上,辛島靜志評論筆者的論文時指出〈28 道行品〉:「生死非常苦」,可能是「梵、巴 saṅkhāra, saṃkhāra (行)在犍陀羅語會轉寫成 saṃsāra,有 kh/s/ṣ 混淆的現象,因而導致譯成『生死(輪迴)』」。筆者認為,這也就是造成此品兩譯並存的可能原因。一譯將其譯成「生死」,另一譯則譯為「眾行」。安世高的譯文將「saṅkhāra 諸行」譯作「生死」,《長阿含十報法經》:「知五陰增減見行,若是色,若是色習,若從是色得滅,是痛痒、思想、生死、識,是識,是從是識得度,」(CBETA, T01, no. 13, p. 237, a19-21)

[24] 古譯將「無我」譯作「非身」,如《佛般泥洹經》卷2:「爾等當念非常、苦、空、非身之諦」(CBETA, T01, no. 5, p. 172, c21-22)。《法句經》卷228 道行品〉:「眾行非身,是為慧見,罷厭世苦,從是道除。」(CBETA, T04, no. 210, p. 569, b22-24)。《增壹阿含23.2經》:「思惟非常、苦、空、非身」(CBETA, T02, no. 125, p. 611, c7)

[25] T210法句經》有將多首偈頌合併譯作一首的譯例,如《法句經》卷229 廣衍品〉第8頌:「為佛弟子,常寤自覺,晝夜念佛,惟法思眾」(CBETA, T04, no. 210, p. 569, c20-21)。巴利《法句經》的對應偈頌為296, 297, 298等三首偈頌,是將佛、法、僧各自獨立成為一頌。漢譯《法句經》似乎是將三首合併譯作一頌

[26]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b4-5)

[27]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b6-7)

[28] Dhp 283: “vana chindatha mā rukkha, vanato jāyate bhaya; chetvā vanañca vanathañca, nibbanā hotha bhikkhavo.”「沒有樹林的 nibbanā (沒有欲望的)」讀音與「涅槃nibbāna」近似。

[29] 《出曜經》〈19 華品〉:「『斷林勿斷樹,林中多生懼,斷林滅林名,無林謂比丘。』昔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無央數眾說法,前後圍繞。時有一人,信心堅固,捨家妻子捐棄六親,出家學道求為沙門。爾時彼人在大眾中,心念宿舊五欲自娛,憶女顏貌如現目前,陰便動起;心懷慚愧,即詣靜處以刀斷之,血流溢出迷悶不自覺知。爾時世尊告大眾曰:『汝等觀此愚人,應獲而不獲,不斷而便斷之。夫欲斷者,當斷結使諸縛,何乃斷此形相?』」(CBETA, T04, no. 212, p. 708, c17-27)《出曜經》上文,似乎是將斷除欲念比擬為「斷林」,將故事中比丘自我閹割比擬為「斷樹」。

[30] 《法集要頌經》(CBETA, T04, no. 213, p. 786, a6-7)

[31] 請參考網址:(http://yifert210.blogspot.tw/2013/12/36.html)

[32]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a25-26)

[33] 請參考蘇錦坤(2014b)

[34]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7, a25-26)

[35] 請參考蘇錦坤(2013:142-143):漢譯經文另有「息心」一詞,一為「止息其心、寂靜其心」之意,一為「沙門samaṇa」的古譯。

[36]出曜經》(CBETA, T04, no. 212, p. 731, a4-5)

[37]法集要頌經》(CBETA, T04, no. 213, p. 790, b18-19)

[38] 中文翻譯為筆者參考Norman (1995: 52)所譯。

[39] Bernhard (1965: 317).

[40]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a27-28)

[41]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a29-b1)

[42]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b29-c2)

[43]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c6-8)

[44] 此首偈頌似為對應偈頌,但是亦不足以作為判斷標準,《阿毘達磨發智論》:「永拔有箭故,彼住後邊身,此是最究竟,無上寂靜迹。」(CBETA, T26, no. 1544, p. 924, a16-18)

[45]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c20-21)

[46]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a27)

[47]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b28)

[48]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a29)

[49]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b14)

[50]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69, a27)

[51]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a29)。《法句經》卷236 泥洹品〉:「無往無所懸」(CBETA, T04, no. 210, p. 573, c1),「往」字,「甘博寫本」作「往」字,此處筆者無法抉擇孰是孰非。

[52] 《法句經》(CBETA, T04, no. 210, p. 573, c8)

[53] 筆者所知的《房山石經》所收的《法句經》,是與敦煌寫本《法句經》(T2901)相近的版本,此為疑偽版本,與本文的討論範圍無關

[54] 此一「甘博寫本」的來源不詳

[55] 此類互相校勘的成果,可以參考著比丘,(2007a, b, c),溫宗堃、蘇錦坤(2011)。

[56] 紀韋彤,(2010),〈《甘博001(法句經下)》字樣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