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30日 星期三

佛典校勘 (1):《摩訶僧祇律》標點符號

pict 21
《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CBETA, T22, no. 1425, p. 455, b25-28)
 
處標點應為:
《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
如同《大智度論》卷28〈1 序品〉:「五恒河伽、藍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CBETA, T25, no. 1509, p. 266, a25-26)
勘正訛字之後,其標點應作:「五河——恒伽、監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
《摩訶僧祇律》此處僅指出四河。

佛典校勘 (2):《大正藏》頁底註

580

CBETA的《大正藏》頁底註,偶爾出錯。如

《中阿202含經》卷55〈3 晡利多品〉:「若有十六大國,謂一者[5]鴦伽,二者[7]摩竭陀,三者[8]迦尸,四者[9]拘薩羅,五者[10]拘樓,六者[11]般闍羅,七者[12]阿攝[13]貝,八者[14]阿和檀提,九者[15]枝提,十者[16]跋耆,十一者[17]跋蹉,十二跋羅,十三蘇摩,十四[18]蘇羅吒,十五[19]喻尼,十六[20]劍浮。」(CBETA, T01, no. 26, p. 772, b12-18)

[5][>鴦迦]~Aṅga.。 [7][>摩竭陀]~Magadha.。[8][>迦尸]~Kāsi.。[9][>拘薩羅]~Kosala.。[10][>拘樓]~Kuru.。[11][>般闍羅]~Pañcāala.。[12][>阿攝貝]~Assaka.。[13]貝=見【宋】,=月【元】【明】。[14][>阿和檀提]~Avanti.。[15][>枝提]~Ceti.。[16][>跋耆]~Vajji.。[17][>跋蹉]~Vaṃsa.。[18][>蘇羅吒]~Sūrasena.。[19]喻=喻【宋】【元】【明】。[20][>劍浮]~Kamboja.。

翻閱《佛光大藏經》,《中阿202含經》的「六者般闍羅,註解仍然照抄《大正藏》頁底註,而作「Pañcāala」,

正確應作「Pañcāla」。ā 之後誤加一個 a,這是《大正藏》原稿失校。

佛典校勘 (3):佛教經典提到的十六大國

M 101星系

(M101 星系)

佛教經典提到的十六大國,南北傳略有不同,在此用《增支部 8.43經》所列的16國來校勘其他經文。

《增支部 8.43經》

1. aṅgānaṃ

2. magadhānaṃ

3. kāsīnaṃ

4. kosalānaṃ

5. vajjīnaṃ

6. mallānaṃ

7. cetīnaṃ

8. vaṅgānaṃ

9. kurūnaṃ

10. pañcālānaṃ

11. macchānaṃ

12. sūrasenānaṃ

13. assakānaṃ

14. avantīnaṃ

15. gandhārānaṃ

16. kambojānaṃ

==================

《優陂夷墮舍迦經》卷1:「天下有十六大國,一者名鴦迦(1),二者名摩竭(2),三者名迦夷(3),四者名拘薛羅(4),五者名鳩溜(9),六者名般闍荼(10),七者名阿波耶(13),八者名阿洹提渝(14),九者名脂提渝(7),十者名越祇渝(5),十一者名速摩(Soma?),十二者名速賴吒(12),十三者名越蹉(8 Vaṃsa?),十四者名末羅(6),十五者名渝匿(Yona),十六者名劍善提(16)。」(CBETA, T01, no. 88, p. 912, c23-29)

從「優婆夷 upāsikā」與「迦夷 Kāsi」的譯音,可以推論「優婆夷」初譯時「upāsikā」讀作「upāyikā」,代表不是譯自梵、巴,有可能是「犍陀羅語」的讀音。「迦夷 Kāsi」的譯音也是如此,此處「Kāsi」被讀成「Kāyi」,代表不是譯自梵、巴,有可能是「犍陀羅語」的讀音。

「拘薛羅」應為「拘薩羅」,「薛」近似敦煌遺書的「薩」字,「阝」近似「薛」的左旁;「產」近似「辛」而少一橫。

「阿波耶」的譯音有問題。

「速摩」、「蘇摩」為古國名,其梵、巴字待查。

======================

《中阿含202經》卷55〈3 晡利多品〉:「若有十六大國,謂一者鴦伽(1),二者摩竭陀(2),三者迦尸(3),四者拘薩羅(4),五者拘樓(9),六者般闍羅(10),七者阿攝貝(13),八者阿和檀提(14),九者枝提(7),十者跋耆(5),十一者跋蹉(Vaṃsa),十二跋羅,十三蘇摩(Soma?),十四蘇羅吒(12),十五喻尼(yona),十六劍浮(16)。」(CBETA, T01, no. 26, p. 772, b12-18)

 十二跋羅,不知意指何國,或許是末羅(6) malla。

=============

《長阿含4經》卷5:「鴦伽國(1)、摩竭國(2)、迦尸國(3)、居薩羅國(4)、拔祇國(5)、末羅國(6)、支提國(7)、拔沙國(8)、居樓國(9)、般闍羅國(10)、阿濕波國(13)、阿般提國(14)、婆蹉國(8??)、蘇羅婆國(12)、乾陀羅國(15)、劍浮沙國(16),彼十六大國」(CBETA, T01, no. 1, p. 34, b20-23)

=============

《出曜經》卷22〈25 廣演品〉:「十六國名其號:一為鴦伽(1)。二者默偈陀蓱沙王(2)。三者迦詩(3)。四者拘薩羅波斯王(4)。五者素摩(Soma?)。六者須羅吒(12)。七者惡生王拔蹉(Vaṃsa)。八者拔羅憂填王。九者遏波(13)。十者阿婆檀提憂陀羅延王(14)。十一者鳩留(9)。十二者般遮羅阿拘嵐王(10)。十三者[5]椓難(Yona)。十四者耶般那。十五者劍桴(16)(本闕十六)。此十六大國」(CBETA, T04, no. 212, p. 727, a14-20)
[4]鴦=㼜【宋】【元】【明】。[5]椓=椽【宋】【元】【明】。

感覺上「㼜伽」比「鴦伽」更接近「aṅgā」的音。

 八者拔羅憂填王,拔羅不知意指何國,「優田王、優填王」在跋蹉(Vaṃsa)國,首都為 Kosambi 瞿睒彌,此處有混亂。

十四者耶般那,不知意指何國,或許是「般(闍)那(10)」。

《出曜經》所缺的是「6 末羅 malla 力士國」

以上可見,漢譯均有「蘇摩、速摩(Soma?)」,但是缺「8 vaṅgā」。

===================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124:「十六大國者,謂泱伽國(1)。摩揭陀國(2)。迦尸國(3)。憍薩羅國(4)。佛栗氏國(5)。末羅國(6)。奔噠羅國。蘇噏摩國。頞濕縛迦國(13)。頞飯底國(14)。葉筏那國。劍跋闍國(16)。俱盧國(9)。般遮羅國(10)。筏蹉國(11 Vaṃsa??)。戍洛西那國(12)。」(CBETA, T27, no. 1545, p. 648, b16-20)。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為玄奘所譯,奇怪的是《大唐西域記》並未提及「奔噠羅國、蘇噏摩國、葉筏那國」三國。

漢譯均不提「gandhārā 犍陀羅國」,彷彿北傳除《長阿含經》之外,以「佛世尚未出現此國」為共識。

==================

《大方等無想經》卷1〈1 大眾健度〉:「有十六大國:鴦伽國(1)、摩伽陀國(2)、迦尸國(3)、拘薩羅國(4)、跋耆國(5)、摩羅國(6)、分陀國、須摩國、阿摩國、阿槃提國(14)、拘留國(9)、半時羅國(10)、跋嗟國(11 ??)、首羅先那國(12)、夜槃那國、劍蒲闍國(16)。」(CBETA, T12, no. 387, p. 1080, a24-27)

《大方等大集經》卷51〈9 諸天王護持品〉:

「有十六大國:謂鴦伽國(1)、摩伽陀國(2)、阿槃多國(14)、支提國(7),此四大國,毘沙門天王與夜叉眾圍遶護持養育。迦尸國(3)、都薩羅國(4)、婆蹉國(11 ??)、摩羅國(6),此四大國,提頭賴吒天王與乾闥婆眾圍遶護持養育。鳩羅婆國(9)、毘時國、般遮羅國(10)、疎那國,此四大國,毘樓勒叉天王與鳩槃茶眾圍遶護持養育。阿濕婆國(13)、蘇摩國、[4]羅蘇吒國(12)、甘滿闍國(16),此四大國,毘樓博叉天王與諸龍眾圍遶護持養育。」(CBETA, T13, no. 397, p. 342, b8-17)。[4]羅蘇=蘇羅【聖】。

佛典校勘 (4):佛教經典中的空格

P1150339

胡適(胡適紀念館編,(1998),《論學談詩二十年---胡適楊聯陞往來書札》,聯經出版社,220頁):「其實校勘的工作,往往所爭只在一個字,或半個字,或只一筆一畫。」

版主我發現自己做了一件更為瘋狂的事:「我的校勘工作,指出某個地方應有一個空格,或者沒有一個空格。」

俞樾《九九銷夏錄》談到(48頁):

《法苑珠林》〈咒術篇〉所載咒語,皆每句空一字。蓋西域梵文傳入中國不便誦讀,故以此法便讀者也。沈約《宋書》〈樂志〉鐸舞曲聖人制禮樂篇,每句空一字書之,蓋以此篇有聲音無文義,恐人不得其讀耳。其時梵書盛行,殆即用其法也。國朝張爾岐著《儀禮鄭注句讀》,亦離析其句,使人易讀,則並以此讀經矣。」

當代校勘學名家、四川師範大學教授管錫華教授接著說:

「西域梵文傳入中國不便誦讀,故用每句空一字表示句讀的方法以便於讀者。其後南朝梁沈約的《宋書》、清代張爾岐的《儀禮鄭注句讀》皆受其影響而用了空字表示句讀法。俞氏這段考證,是迄今爲止能够見到的、古代最早論述外國典籍對漢語語言層次表達法的影響的文字。」

其實,俞樾與管錫華此處的主張並不正確,佛經抄本或雕刻版本的空格有兩類,一是表明某幾個漢字是用來翻譯「一個梵字」,一是用於偈頌的翻譯。

《摩登伽經》卷1〈4 眾相問品〉:「旦提他 菴 浮婆蘇婆 旦娑婆鬪婆利茹被瞿提婆 斯提麼提由那 婆羅提那」(CBETA, T21, no. 1300, p. 404, a24-25)

此一咒語被證實是《梨俱吠陀 Ṛg Veda》記載的一首咒語[Ṛg Veda (3.62) Gāyatrī mantra]

Oṃ bhūbhuvaḥ svaḥ tat saviturvareṇyaṃ bhargho devasya dhīmahi dhiyo yo naḥ pracodayāt

所以,原經文的標點空格應作:「旦提他:『菴 浮(浮)婆 蘇婆 ()怛   娑婆鬪婆利茹    ()跋瞿   提婆斯   提麼   提由   (由)   那 婆羅(提那)怛耶』」

旦提他 tadyathā:即是「但姪他、呾姪他 」,意為「即說咒曰、即說偈曰」。

Oṃ:婆羅門咒語的起始字,有其意涵,代表「濕婆、毘斯奴」等印度天神,也出現在佛教咒語之中。

[1]浮婆 bhūbhuvaḥ :應譯作「浮浮婆」,漏了一字。

[2]蘇婆 svaḥ:「蘇婆」之前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

[3]旦 tat:「蘇婆」之後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應作「怛、旦」,「元、明藏」作「曰」為訛誤

[4]娑婆鬪婆利茹 saviturvareṇyaṃ :之後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

[5]被瞿 bhargho:應作「跋瞿、拔瞿」,「元、明藏」為正確。《高麗藏》、《大正藏》為訛誤。之後應有空格,作為單獨一字。

[6]提婆斯 devasya

[7]提麼 dhīmahi:似應譯作「提麼醯」。

[8]提由 dhiyo

[9] yo:漏抄一「由」字。

[10]那 naḥ

[11]婆羅提那 pracodayāt:原譯似為「婆羅怛耶」。

《長阿含19經,大會經》的譯文(此處被誤會成『咒語』)也是如此,有些空格被遺漏或誤植:

「摩拘樓羅摩拘樓羅 [5]毗樓羅毗樓羅 [6]陀那加摩世致 迦尼延豆 尼延豆 波[7]那攎嗚呼[8]奴奴主 提婆蘇暮 摩頭[9]羅 支多羅斯那 乾沓波 那羅主 闍尼沙 尸呵 無蓮陀羅 鼻波蜜多羅 樹塵陀羅 那閭[10]尼呵 [11]斗浮樓 輸支婆[12]迹婆」(CBETA, T01, no. 1, p. 80, a10-15)
[5][毘>毗]樓羅=毘毘樓樓羅羅【宋】【元】【明】。[6]陀那[迦>加]=旃迦【宋】【元】【明】。[7]那攎=陀那耶盧【宋】【元】【明】。[8]奴=杈【元】【明】。[9][陀>羅]=[暹>邏]【宋】【元】【明】。[10]尼=尸【宋】【元】【明】。[11]斗=升【宋】【元】【明】。[12]迹=遮【宋】【元】【明】。

==================

另一類是用於偈頌的翻譯。依照排版慣例,佛經抄本或雕刻版本在遇到偈頌時,會另起一行,降低兩格;其次則跳兩個空格,接第二句;第三句又另起一行,降低兩格;第四句則跳兩個空格;依此類推。《雜阿含經》就遇到未依此慣例抄經,而誤將偈頌當作長行。此處以《出曜經》為例作說明:

《出曜經》卷4〈2 欲品〉:「而說頌曰:
「欲我知汝本,  意以思想生;
 我不思想汝,  則汝而不有。」」(CBETA, T04, no. 212, p. 627, a7-9)

這是正常的排版。

《出曜經》卷1〈1 無常品〉:「在胎自敗初出亦殤,既生子壞孩抱而喪」(CBETA, T04, no. 212, p. 613, b25-26)

應跳行排版,作:

「在胎自敗,初出亦殤;

 既生子壞,孩抱而喪。」

=====================

二談佛經中的空格

http://yifertw.blogspot.tw/2015/09/blog-post_9.html

佛教文獻標點

p7-初刻高麗藏

1. 《續高僧傳》卷16【釋僧達】:「時兗州行臺侯景為造二寺。山名天觀。[3]治曰。丈[4]六達念身為苦器難可維持。乃試履裁約。餌苓斷粒。自此終報。資用通生。[5]未為魏廢帝[6]中王勅僕射高隆之召入鄴都。受菩薩戒。暨齊文宣特加殊禮。」(CBETA, T50, no. 2060, p. 553, a11-18)
[3]治=詔【元】【明】。[4]六=夫【元】【明】。[5]未=末【宮】。[6]中+(山)【宋】【元】【明】【宮】。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時兗州行臺侯景為造二寺,山名天觀。詔曰:『丈夫達念,身為苦器,難可維持。乃試履裁約,餌苓斷粒,自此終報,資用通生。』末為魏廢帝中山王勅僕射高隆之召入鄴都,受菩薩戒。暨齊文宣特加殊禮。」

2. 《摩訶僧祇律》卷28:「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CBETA, T22, no. 1425, p. 455, b25-28)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比丘!譬如恒河、遙扶那、薩羅、摩醯流入大海,皆失本名,合為一味名為大海。汝等如是,各捨本姓,皆同一姓沙門釋子。」

3. 《大智度論》卷28〈1 序品〉:「五恒河伽、藍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CBETA, T25, no. 1509, p. 266, a25-26)

勘正訛字之後,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五河——恒伽、監牟那、薩羅由、阿脂羅婆提、摩醯」。

上一則《摩訶僧祇律》僅指出四河。

4.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青水華,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青青色,青見青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五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5-11)。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青水華青,青色、青見、青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青,青色、青見、青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青,青色、青見、青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五除處。』」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頻頭歌羅華,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黃黃色,黃見黃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六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11-17)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頻頭歌羅華黃,黃色、黃見、黃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黃,黃色、黃見、黃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黃,黃色、黃見、黃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六除處。』」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加尼歌羅華,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赤赤色,赤見赤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七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17-24)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加尼歌羅華赤,赤色、赤見、赤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赤,赤色、赤見、赤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赤,赤色、赤見、赤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七除處。』」

《中阿含215經》卷59〈4 例品〉:「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大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白,白色、白見、白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八除處。』」(CBETA, T01, no. 26, p. 800, a24-b1)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復次,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大白,白色、白見、白光;猶如成就波羅㮈衣,熟擣磨碾、光色悅澤白,白色、白見、白光。如是,比丘!內無色想,外觀色白,白色、白見、白光,無量無量淨意、潤意,樂不憎惡。彼色除已知、除已見,作如是想:『是謂第八除處。』」

此段的「大白」指「太白星(烏沙斯星)」。

《阿毘達磨集異門足論》卷19〈9 八法品〉:「內無色想,觀外諸色若白,白顯、白現、白光,猶如烏沙斯星色。」(CBETA, T26, no. 1536, p. 445, c14-15)

5. 《大方等大集經》卷51〈9 諸天王護持品〉:「此閻浮提有十六大國:謂鴦伽摩伽陀國、傍伽摩伽陀國、阿槃多國、支提國,此四大國,毘沙門天王與夜叉眾圍遶護持養育。迦尸國、都薩羅國、婆蹉國、摩羅國,此四大國,提頭賴吒天王與乾闥婆眾圍遶護持養育。鳩羅婆國、毘時國、般遮羅國、疎那國,此四大國,毘樓勒[3]叉天王與鳩槃[*]茶眾圍遶護持養育。阿濕婆國、蘇摩國、[4]羅蘇吒國、甘滿闍國,此四大國,毘樓博叉天王與諸龍眾圍遶護持養育。」(CBETA, T13, no. 397, p. 342, b8-17)[3]〔叉〕-【聖】。[*7-1]茶=荼【宋】【元】【明】【聖】*。[4]羅蘇=蘇羅【聖】。

「鴦伽摩伽陀國、傍伽摩伽陀國」應作「鴦伽國、摩伽陀國」。

這一段標點應該作:

「有十六大國:謂鴦伽國(1)、摩伽陀國(2)、阿槃多國(14)、支提國(7),此四大國,毘沙門天王與夜叉眾圍遶護持養育。迦尸國(3)、都薩羅國(4)、婆蹉國(11 ??)、摩羅國(6),此四大國,提頭賴吒天王與乾闥婆眾圍遶護持養育。鳩羅婆國(9)、毘時國、般遮羅國(10)、疎那國,此四大國,毘樓勒叉天王與鳩槃茶眾圍遶護持養育。阿濕婆國(13)、蘇摩國、[4]羅蘇吒國(12)、甘滿闍國(16),此四大國,毘樓博叉天王與諸龍眾圍遶護持養育。」

佛典校勘 (5):二談佛經中的空格

p31

上一次談過漢譯佛經的「空格」具有其特殊的功能:

http://yifertw.blogspot.tw/2015/08/4_21.html

此處再舉一例。

《雜阿含64經》: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
 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CBETA, T02, no. 99, p. 16, c26-p. 17, a1)

這在導師的《會編》標點與此略有不同: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佛光藏》標點也和此兩例不同: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佛光藏》與《會編》這樣的標點,會造成:「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所怖畏的是『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

從文章的條理看來,所怖畏的應該是「無我、無我所」,以佛陀的教法來看,此兩項(「我、我所」)其實無須怖畏,而且這兩項都不該生起。

從「校勘上的底本」來看,《大正藏》略有不同: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

  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大正藏˙雜阿含64經》經文「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為單獨另起一行(《高麗藏》與《磧砂藏》也相同),「無我無我所」壓低兩字。《大正藏》在同一經文分段時,一般都從第一字排起而不留空格;此處以兩字的空格隔開上下兩句,中間沒有句讀,依《大正藏》的排版體例來看,代表此兩句是「偈頌」。(《大正藏》的底本在同一段之內,如有空格,通常有「翻譯」上的特別意義,CBETA 與《佛光藏》的排版或者未忠實反映空格的位置,或者直接刪去空格,不符合「底本」的格式)
對應巴利 SN 22.55,此處正是整首「優陀那」,這也就是《大正藏》、《高麗藏》與《磧砂藏》排版的原意。

基本上我是贊同依《大正藏》的排版,以「偈頌」排列「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佛告比丘:「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

『無我無我所,  二俱非當生。』

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謂色識住:『色攀緣、色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於受、想、行識住:『攀緣、愛樂、增進廣大生長』。比丘!識於此處,若來、若去、若住、若起、若滅,增進廣大生長。…」

=====================

莊春江工作站(http://agama.buddhason.org/SA/SA0064.htm)排版與《佛光藏》相同:

佛告比丘:
  「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於無畏處而生恐畏。
  愚癡凡夫、無聞眾生怖畏無我、無我所,二俱非當生,攀緣四識住,何等為四?

佛典校勘 (6) :《大智度論》

p81

===================

以下為引自:

印順導師,(1979),〈大智度論校勘記〉,《內明雜誌》93期,1979年12月,3-5頁,香港。

蘇錦坤,(2011),〈漢譯佛典校勘舉例---兼論印順導師與佛典校勘〉,《福嚴佛學研究》6期,23-72頁,新竹市,台灣。

https://www.academia.edu/7245569/Examples_of_the_collations_for_earlier_Chinese_Buddhist_translations_2011_%E6%BC%A2%E8%AD%AF%E4%BD%9B%E5%85%B8%E6%A0%A1%E5%8B%98%E8%88%89%E4%BE%8B

 

1. 序 二頁一行  2面6行

「常杖茲論焉淵鏡,憑高致以明宗」,「杖」應作「仗」。「焉」乃「為」字之訛。

2. 卷三 四頁二十行  6面10行

「婆翅多」,六大城之一,「婆」應作「娑」。

3. 卷四 九頁五行  13面1行

「不可以譬喻知」,準下文義,「不」字應刪。

4. 卷五 廿三頁十三行  36面6行

「發大正」,「正」乃「心」字之誤。

5. 卷六 十五頁四行  22面3行

「以是故說諸法如化」,此衍文應刪。

6. 卷九 四頁四行  6面6行

「梵眾天」,依釋論,應是「梵世天」。

7. 卷九 十頁一行  14面4行

「眼耳無礙」,「耳」字石本作「可」。本文明天眼所見,不應言「耳」,應是「眼見無礙」,「耳」乃「見」字之形誤。

8. 卷十二 七頁四行  10面2行

「復載鳥」,麗本作「獼猴戴鳥」,「復」字上應補一「猴」字。

9. 卷十二 廿八頁九行  41面6行

「瞻」,餘處或作「膳」。施食得五果報,此與「辯」相當。

10. 卷十三 廿七頁二行  39面2行

「必至涅槃」下有:「釋初品中讚尸波羅密義」品目,將四種居家持戒,從中間隔,極為不合!今依宮本、石本,已刪去。

11. 卷十五 二十頁三行  28面9行

「若乘山崖」之「乘」,石本作「垂」,好!

12. 卷十七 十二頁七行  17面4行

「除五蓋,復次,貪欲蓋者」,「除五蓋」是總標,此下別說,先舉「貪欲蓋者」,中間「復次」二字應刪。

13. 卷十八 二十頁三行  28面9行

「十七聖行」之「七」字應作「六」。

14. 卷十九 十六頁七行  23面5行

「是斷見」,「非斷見」,二「見」字並應作「知」。

15. 卷廿七 六頁二行  8面6行

「菩薩摩訶薩欲得道慧,當習行般若波羅密。」---十七字,石本缺。檢釋論無釋。

16. 卷廿八 八頁八行  11面10行

「五恆河伽藍牟那」,此文有誤,應作「五河、恆伽、監牟那」。「監牟那」即「閻浮那」,故「藍」是「監」之誤。

17. 卷廿八 十三頁十五行  19面8行

「如一本生經中說」之「一」字疑衍。

18. 卷三十 十三頁四行  19面1行

「大也」,乃「天也」之誤。

19. 卷三十七 八頁十一行  11面11行

「不著」之「不」,準上下文義,應刪。

20. 卷四十一 二頁五行  2面10行

須菩提上二十四字,依經上下文不合,且與下「譬如內身」一段重複,檢釋論亦無釋,應是衍文。

21. 卷四十一 二十一頁三行  31面3行

「得是心不應念不應高」,準釋論,「得是心」乃「菩提心」之譌,應改。

22. 卷四十四 二十二頁二行  32面6行

「先滅憂喜故」,「喜」,應作「苦」。

23. 卷四十六 九頁十七行  14面2行

「自立如幻師」,「自立」二字疑誤。

24. 卷四十六 廿四頁十四行  36面4行

「答曰」,依下文義,仍是問難,此處不應有此二字,應在「亦不生邪疑」下。

25. 卷四十八 十二頁十八行  18面6行

此處,經論編次不合。從此起,凡一百十五行(92行)餘,共二千三百零八字,論義並在前,應與前段經文啣接,方合。

26. 卷五十五 十二頁九行  17面11行

是下:舊有「五眾從因緣和合生」等一百九字。《元藏》移後,《明藏》又移於此。今檢論義,應依《元藏》移後為正。十六頁十行十八字下(23面7行「深」字下。

27. 卷五十六 廿二頁十二行  32面9行

「問曰」下八十字,經文無此義,實屬上段論末,誤編於此,應移前。

28. 卷六十七 六頁四行  8面10行

「爾時」下,百十九字,乃序起下段經文,應移至後段八頁八行(12面11行)論釋之前。

29. 卷六十八 十六頁十三行  24面2行

「弟子雖必欲行而不能知」,「必」字,疑「心」之誤。

30. 卷六十九 十四頁十三行  21面1行

「是魔相爾」,「相爾」,疑為「法爾」。

31. 卷七十 廿六頁二十行  39面5行

「白衣得道者多」,「多」應作「少」。

32. 卷七十一 卅一頁十九行  46面5行

「上品未說」,「未」應作「末」。

33. 卷八十 五頁七行  7面6行

「色即生色不可得」,「色即」應是「即色」之倒。

34. 卷八十一 十四頁三行  20面7行

「以尸羅波羅密故」,準上下文義,「尸羅」應為「精進」之誤。

35. 卷八十四 九頁十五行  14面5行

「不學無為般若波羅密」,依下經文及論釋,「不」字衍文,應刪。

36. 卷八十七 十一頁三行  15面11行

「尸羅波羅密名為學」,「密」下脫「禪波羅密」四字,應補。

37. 卷八十八 卅三頁四行  48面6行

「彌帝隸力利菩薩」,「力利」乃「尸利」之誤。

38. 卷八十九 二十四頁三行  35面6行

「令諸法非實非空」,「令」疑是「今」。

39. 卷九十三 十七頁十六行  25面8行

「論議者正可論其事,不可測知,是故不應戲論」。此文疑脫落「其可論」三字;「論議者正可論其可論,其事不可測知,是故不應戲論」,文義乃足。

40. 卷九十六 十九頁壹行  27面6行

「又如行遣」,「遣」疑「遠」之誤。

41. 卷壹百 十九頁十七行  28面7行

「云何當得不離諸佛、聞法、親近佛不」?上已有「云何」問詞,下「不」字應刪。

==================

以下為引自:

劉顯、杜娟 (2008):〈《大正藏》本《大智度論》校勘舉誤--- 以敦煌本為參校本〉

http://www.baohuasi.org/e_book/xz-12347.pdf

42. 《大智度論》卷5〈1 序品〉:「是五通中天眼從修得,非報得;何以故?常憶念種種光明得故」(CBETA, T25, no. 1509, p. 98, a12-13)

敦煌本與《正倉院聖語藏》作:「常憶念種種光明故得。」

43. 《大智度論》卷7〈1 序品〉:「何況聞知諸法實不生不滅」(CBETA, T25, no. 1509, p. 112, c21)

敦煌本作:「何況聞知諸法實不生不滅」。

44. 《大智度論》卷22〈1 序品〉:「涅槃實法可取,快定是事,是名正見。」(CBETA, T25, no. 1509, p. 226, b2)

敦煌本作:「定是事,是名正見」。

45. 《大智度論》卷23〈1 序品〉:「婆羅門聞之,兩拳打頭,搥胸[24]吁嘔」(CBETA, T25, no. 1509, p. 231, c20-21)[24]吁=干【宋】【宮】,=乾【元】【明】。

敦煌本作:「搥胸嘔」。

《傷寒明理論》:「故有乾嘔而無乾吐,是以於嘔則曰食穀欲嘔,及吐則曰飲食入口即吐,則嘔吐之有輕重可知矣。」

《金匱要略論注》:「乾嘔吐涎沫頭痛者,茱萸湯主之。注日:『乾嘔者,有聲無物也。物雖無而吐涎沫。』」

「干」、「乾」兩字互通。

46. 《大智度論》卷24〈1 序品〉:「經說法者,輕法、自輕,破戒、愚癡,」(CBETA, T25, no. 1509, p. 237, b7-8)

敦煌本作:「說法者,輕法、自輕,破戒、愚癡」。

47. 《大智度論》卷34〈1 序品〉:「「無三毒名」者:無邪三毒之名。」(CBETA, T25, no. 1509, p. 312, c27-28)

敦煌本作:「無三邪毒之名」。

p80

2015年9月28日 星期一

蘇錦坤---〈「讚佛偈」--兼論《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與《相應部》異同〉

pict 158

蘇錦坤---〈「讚佛偈」--兼論《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與《相應部》異同〉,《法鼓佛學學報》15期,67-108頁,(2014),法鼓佛教學院,新北市,台灣。

摘要

本文就「讚佛偈」、「對應經典的次序」與「經文內容」三方面來探討漢譯五十卷本《雜阿含經》、《別譯雜阿含經》與巴利《相應部》之間的異同。

漢譯五十卷本《雜阿含經》有部分經典在文末帶有如「久見婆羅門,逮得般涅槃,一切怖已過,永超世恩愛」的定型句(本文稱之為「讚佛偈」),依照印順法師的《雜阿含經論會編》所編的「51相應」,這些帶有「讚佛偈」的經典都位於所謂的〈25諸天相應〉,其中,有三部經典還在他處有另一部不帶「讚佛偈」的「重複」經典。

這一重複經典「一部帶有『讚佛偈』、另一部則無」的獨特現象,僅出現在五十卷本《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巴利《相應部》並未出現此一狀況。

藉助於當代的漢譯《雜阿含經》與巴利《相應部》相關經典的比較研究,漢巴對應經典的「對照目錄」,已經從早期姉崎正治的〈漢譯四阿含〉、赤沼智善的《漢巴四部四阿含互照錄》、佛光《阿含藏》的「對應經典目錄」,進化到今日仍在陸續增訂的SuttaCentral Project的跨語言文本「對照目錄」。依對應經典的排列順序,可以看出《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的對應關係,還是比巴利《相應部》來得相似。

即使如此,從單一對應經典的比較研究,可以看到有時《雜阿含經》與《別譯雜阿含經》相近,有時《雜阿含經》與《相應部》相近,有時《相應部》與《別譯雜阿含經》相近等參差不齊的現象。所以在細部討論時,仍須逐經作細部比較研究,不宜「以偏概全」而驟下結論。

=============

全文:

https://www.academia.edu/10159419/Stanza_of_Praise_to_the_Buddha_differences_among_SN_SA_and_SA2

徐時儀:略論佛經音義的校勘

p77
徐時儀〈略論佛經音義的校勘——兼述王國維、邵瑞彭、周祖謨和蔣禮鴻所撰《玄應音義》校勘〉一文,於2010年發表於《吳越佛教》第五卷,及於2011年發表於《杭州師範大學學報》,因為用字偏僻,電子文檔不易顯示,頗難閱讀,版主轉述如下。
《佛經音義》之類的書籍,目的在解釋佛教文獻僻字或容易混淆的字,列其字義讀音,以便理解經文。但是,《佛經音義》之類的書所選取的字,異形怪狀,反生訛誤,甚至原書不誤、《音義》引文訛誤,真是越理越亂,不僅無益,反而生害。
但是,《佛經音義》常保存原字原音,為重要參考文獻。此類書籍的校勘也就相對顯得重要。徐時儀此文舉例如下:(數目字編號,為版主所加)
===============
1. 《大般涅槃經》卷23〈10 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如因聲故,名為迦迦羅、究究羅、咀咀羅。」(CBETA, T12, no. 374, p. 503, b26-27)
《一切經音義》卷26:「究究羅(九求反,此鷄聲也;鳩鳩吒,此云鷄也)。
呾呾羅(多達反,雉聲也。已上三鳥並因聲得名也)。」(CBETA, T54, no. 2128, p. 476, c21-22)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2:「究究羅,居求反,此是鷄聲也;鳩鳩吒,此云鷄。
呾呾羅,都達反,此是雉聲也。或言䳺鶉,依梵音『帝栗反』。」(CBETA, C056, no. 1163, p. 844, a21-b1)

可以見到,雖然同是《一切經音義》,用來反切的字不同,在詞條「呾呾羅」,《中華大藏經》多了「或言䳺鶉,依梵音帝栗反」十字,「䳺鶉」應是「鵪鶉」。
〈論梵文 ṭḍ 的音譯〉,(1996),《季羨林文集》第四卷「中印文化關係」,12-53頁,江西出版社。
書中舉例,「ḍ」、「ṭ」在兩個母音之間,讀音與「ḷ」相同,有些抄本則寫作「l」。
如巴利「āveḷa 非時」,梵文作「āpīḍa」。新疆出土的古代梵文佛教戲劇裡,「dāima 石榴」被寫作「dāḷima」。
季羨林主張,「究究羅」是「犍陀羅語 kukkula」(或俗語 Prakrit),梵語應作 kukkuṭa, kurkuṭa,(巴利 kukkula),而譯作「鳩鳩吒」,由此可見 T374 《大般涅槃經》不是譯自梵文本。
==================
2. 《慧上菩薩問大善權經》卷2:「五百馬師自減半[5]廩以用供佛」(CBETA, T12, no. 345, p. 165, a13-14)[5]廩=稟【宋】【元】【宮】。
經文是「半廩」,釋文卻是「半粒」,
《一切經音義》卷17:「半粒(音立。《通俗文》:『穀曰粒,豆曰皂。』皂,音『逼急反』,經文作『廩』,非也)。」(CBETA, T54, no. 2128, p. 412, a16)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7:「半粒,音立。《通俗文》:『穀曰粒,豆曰皂。』皂音逼,經文作『廩』,非也。」(CBETA, C056, no. 1163, p. 933, c9-10)
==========================
3. 《別譯雜阿含31經》卷2:
「譬如白石山,  其色類脂膏,
 群鳥不別知,  飛來而[12]噏食。」

(CBETA, T02, no. 100, p. 383, b16-18)[12]噏=貪【元】【明】【聖】。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12:「[改-己+兼]食,口咸反。謂[改-己+兼],啄而食也。經文作『貪』、或作『龕』,皆非也。」(CBETA, C056, no. 1163, p. 991, b3-4)
《一切經音義》卷52:「鵮食(尸咸反。謂鵮者,啄而食也。經文有作『貪』、或誤作『龕』,皆非也)。」(CBETA, T54, no. 2128, p. 656, c6)


徐時儀引考《集韻˙咸韻》:「鵮,鳥啄物也。或作㪠。」
《廣韻》「鵮」字,作「苦咸切」,大徐本《說文》「謙」字,作「苦兼切」,兩字應同音,台語為「khiam1」。
《別譯雜阿含31經》此處正文似乎應作「飛來而食。」
============
4. 徐時儀指出,以下引文的「鞭」是「鞕」的訛字,「」是「堅」的訛字。
《一切經音義》卷55:「堅鞕(下,額幸反。《考聲》云:『鞕,猶堅也。』《文字典說》云:『堅牢也。從革,更聲。』經從石作『硬』,俗字)。」(CBETA, T54, no. 2128, p. 674, c5)
《一切經音義》卷62:「核鞕(上,衡革反。顧野王云:『果實中核也。』《說文》:『從木,亥聲。』下,頟更反。《考聲》云:『也。』《文字典說》:『鞭,牢也。從革,更聲。』或從石作『硬』,俗字也)。」(CBETA, T54, no. 2128, p. 718, a11-12)
《一切經音義》卷68:「堅鞕(額更反。《字書》:『硬,牢也。』《考聲》:『堅也。』《文字典說》:『從革,更聲。』或作䩕,硬也)。」(CBETA, T54, no. 2128, p. 752, a21)
在唐朝,「鞕」是正字,『硬』是俗字。
如今,俗字『硬』已扶正,「鞕」這個正字反而少人認識。
============
5. 《普曜經》卷5〈15 六年勤苦行品〉:「時菩薩,眾人怪之羨之所行,取其草木投著耳中,耳不痛痒,著之鼻中,鼻亦不[17],亦不棄去。」(CBETA, T03, no. 186, p. 511, a28-b1)[17]=衂【宋】,=啑【元】,=嚏【明】。
《一切經音義》卷28:「不嚏(丁計反。《蒼頡篇》云:『噴鼻也。』經文作『哂』,非也)。」
《一切經音義(第1卷-第15卷)》卷12:「不啑,丁計反。《蒼頡篇》云:『噴鼻也。』經文作『』,非也。」(CBETA, C056, no. 1163, p. 997, a7-8)
所以,《普曜經》的「」字,亦即「嚏」字,亦思為「打噴嚏」,古人稱為「噴鼻」。
徐時儀指出,下文「四」字應作「呬」,「欺」字應作「歕」。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25:「作(經意宜作『』、『齂』,二同。許器反。鼻息啑也。應和尚以『啑』字替之,啑音『帝』,亦鼻子)。」(CBETA, K35, no. 1257, p. 489, c5-6)
============
6. 徐時儀指出《大寶積經》經文作「肚不凸垂《一切經音義》卻作「肚不亞」解釋。徐時儀認為「亞是凸的訛字」。
版主認為,「亞」字有「垂」的字義,所以應作「亞垂」,而非「凸垂」。
《大寶積經》卷120:「體如淨金,筋肉堅密骨脈不露,臆如師子,肚不凸垂,其腰束細。」(CBETA, T11, no. 310, p. 683, c8-10)
《一切經音義》卷15:「肚不亞(上徒戶反腹也下鳥嫁反經作草書也不成字)。」(CBETA, T54, no. 2128, p. 403, a16)
《一切經音義》卷15:「肚不亞(上徒戶反腹也下鳥嫁反經作草書也不成字)。」(CBETA, T54, no. 2128, p. 403, a16)
=============
7. 徐時儀指出,周祖謨提到「睽,目不相聽」或作「目不相視」。
版主認為應作「目不相聽」,「聽」有「從」的意思,「目不相從」,意指「鬥雞眼」,所謂「目不同視」。
《一切經音義》卷42:「睽眼(苦反。《廣蒼》:『目少精也。』《說文》:『目不相聽也』)。」(CBETA, T54, no. 2128, p. 582, b9)
==========
8.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29:「䞋施,(上又覲反)。」(CBETA, K35, no. 1257, p. 668, a7)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24:「[身*親]施,(上又覲反)。」(CBETA, K35, no. 1257, p. 464, b4)
《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13卷-第30卷)》卷18:「齠齓,(上徒聊反。下又覲反)。」(CBETA, K35, no. 1257, p. 218, a1)
這三個「又覲反」都應該作「叉覲反」,「叉覲」、「差覲」同音,而「叉」訛作「又」。
《一切經音義》卷20:「達[打-丁+親](差覲反」(CBETA, T54, no. 2128, p. 432, c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