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8日 星期一

《陰持入經》一段文字的標點

《陰持入經》卷1,此段 Cbeta Taiwan 的標點作:「為有四諦:苦、習、盡、道。苦名為要,語身亦念;習名為要,癡亦所世間愛;盡名為要,慧亦解脫;道名為要,止亦觀。」(CBETA, T15, no. 603, p. 173, c22-24)。

左冠明書中作:「為有四諦:苦、習、盡、道。苦名為要語,身亦念;習名為要,癡亦所世間愛;盡名為要,慧亦解脫;道名為要,止亦觀。」(P.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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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主的標點:
「為有四諦:苦、習、盡、道。苦名為要『語、身、亦念』;習名為要『癡』,亦所世間愛;盡名為要『慧』,亦解脫;道名為要『止亦觀』。」
白話翻譯作:
「有四諦:苦、集、滅、道。苦即是『語、身、意』;習即是『無明』,也是對世間的貪愛;滅即是『慧』,也是解脫;道即是『止與觀』。」
《藏釋》的對應經文為:
"Cattāri ariyasaccāni dukkhaṃ samudayo nirodho maggo ca. Dukkhaṃ yathā samāsena dhammācariyaṃ mānasañca, samudayo samāsena avijjā ca taṇhā ca, nirodho samāsena vijjā ca vimutti ca, maggo samāsena samatho ca vipassanā 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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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kkhaṃ yathā samāsena dhammācariyaṃ mānasañca 苦即是不如法的行為與意',依照《陰持入經》作:「苦即為語、身、念」,此處似乎是將 'mānasa 意' 翻譯作「念」。
’samāsena’ 為「即是、等同於」,《陰持入經》翻譯作「名為要」。

2023年2月23日 星期四

《長阿含30經》此處是「閻浮提」還是「閻浮」?

《長阿含30經》卷18〈閻浮提州品 1〉:「閻浮提有大樹王,名曰閻浮[12]提,圍七由旬,高百由旬,枝葉四布五十由旬。」(CBETA, T01, no. 1, p. 115, b29-c2)[12]〔提〕-【宋】【元】【明】。

我們很確定[12]這幾個字是「閻浮」,而不是「閻浮提」;也就是說「宋、元、明版藏經」是正確的,而《大正藏》的「閻浮提」是抄錯的。
  樹名「Jambu」,所以稱「閻浮樹」;「閻浮提」是「閻浮 Jambu 提 dīpa (最後一音節 -pa 沒譯出)」,意思是「贍部洲、贍部島」(位於南方)。所以此處應該譯作「閻浮樹」(樹名),而不是譯作「閻浮提」(地名)。
《雜阿含604經》卷23:「此處菩薩坐閻浮提樹下」(CBETA, T02, no. 99, p. 167, a4-5)。
  正確應該作「此處菩薩坐閻浮樹下」
《佛本行集經》卷41〈迦葉三兄弟品 44〉:「去彼閻浮提[2]樹,更有一樹,名阿摩勒」(CBETA, T03, no. 190, p. 847, a24-25)[2]樹=近【宋】【元】【明】。
《大方廣佛華嚴經》卷59〈入法界品 34〉:「善男子!譬如藥王樹,名無壞根,以其力故,長養一切閻浮提樹。菩提心樹亦復如是,以其力故,長養一切學、無學[3]菩薩善根。」(CBETA, T09, no. 278, p. 777, a23-26)[3]菩薩=菩提【宋】【元】【明】。
「長養一切閻浮提樹」,不是「藥王樹能長養一切 Jambu trees 閻浮樹」,而是「藥王樹能長養『閻浮 Jambu 提 dīpa』 的一切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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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人稱中國為「赤縣神州」,這是戰國時候陰陽家鄒衍的紀錄,跟佛教的「東勝神洲」沒有瓜葛。
《西遊記》開卷沒多久,就說道:「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
這四個洲的名稱(以下我以「巴利」描述,梵文拼音與「巴利拼音」略有不同),是來自古印度的世界觀。古代印度人自稱位處南方「Jambu-dīpa」(dīpa 洲,以下不再重複解釋)。
「Jambu」,《中阿含60經》譯作「閻浮」,《俱舍論》譯作「贍部」。《長阿含30經》與《四阿鋡暮抄解》譯作「閻浮提」,「提」是後面「dīpa」的「dī」,可以不用重複譯出。因為「Jambu」的「Jam」有字尾「合口音 m」,所以用兩個合口音「閻、贍」來譯,有可能「贍」字原本是「瞻」,抄寫訛誤而成為「贍」。(「字尾合口音 m」是「古漢語」的特徵,當代「華語、普通話」已經喪失這個特徵,只有「台語」和「客語」保存此一特徵。各位只要試著用台語讀出「交通發達」和「達摩祖師」,就發現「達摩 dhamma」的「達 dham」合口音。我們也可以推論台語「達摩」是譯自「巴利 dhamma」而不是「梵語 dharma」,因為「dhar」沒有合口音 m)
北方「kuru」又稱「uttara」,是印度神話中的樂土,那邊因位居雪山(喜馬拉雅山)下,不至於酷熱,也無洪水。《長阿含30經》《中阿含60經》譯「鬱單曰」是「uttara」的譯音,選用「入聲字」欝(ut)來代表。《俱舍論》譯「俱盧」是「kuru」的譯音。《四阿鋡暮抄解》譯「欝怛鳩羅婆」是「uttara-kuru」的譯音,這是抄寫訛誤,正確應作「欝怛羅鳩婆」。這些「欝」與「爵」字混淆,以「鬱」字為正寫。
當年印順導師寫《佛法概論》時(編入《妙雲集》第八冊),被人檢舉以「北俱蘆洲」的書寫,而歌頌「共產主義」,遭人調停而寫了一封辯解信。
四十年後,印順導師提到白色恐怖時期的所謂「北俱蘆洲事件」,仍然老淚縱橫,引以為一生最大憾事。他老人家認為當時他應該為法殉難,而樹立典範。不應該屈從時政,屈伏於國民黨政府的淫威,而「委曲求全」。
國民黨從未為此「北俱蘆洲事件」道歉,版主身為印順導師的私淑弟子,終身未曾投國民黨任何候選人一票。版主不是民進黨員,而是完全的仇視國民黨與國民黨員。
我講到哪裡了?
可不是嘛,就是講西方「goyāna」,《長阿含30經》譯「拘耶尼」、《中阿含60經》譯「瞿陀尼」是「goyāna」的譯音,選用「瞿、拘」,古漢語都讀作「kho」,與「go」相近而略有差距。《大正藏,長阿含30經》譯「拘耶尼」,「宋、元、明藏」作「拘那尼」,「那」字是「耶」字的訛寫;《中阿含60經》譯語「瞿陀尼」,應作「瞿耶尼」。《俱舍論》譯「牛貨」是「go牛 - yāna 貨」的意譯;《西遊記》「牛賀」是「牛貨」的改寫。《四阿鋡暮抄解》譯「衢陀尼」,這是抄寫訛誤,正確應作「衢耶尼」。
東方「pubbavediha」,「pubba 東方的-vediha」。阿難在《雜阿含1143經》曾被稱為「鞞提訶牟尼」(CBETA, T02, no. 99, p. 302, b15-16)。據說,「vediha」位居「Magadha 摩竭陀」、「Kāsi 迦尸」、「Kosala 拘薩羅」之旁。《長阿含30經》譯作「弗于逮」恐怕是「意譯」而非「音譯」,這是將「vediha (vedeha)」解釋作「殊勝的人」而譯作「勝身」、「弗于逮 (比不上的人)」。《中阿含60經》譯語「弗婆鞞陀提洲」是「pubba-vediha」的譯音。《俱舍論》譯「勝身」是意譯;《西遊記》「東勝神洲」是「赤縣神洲」與「東勝身洲」的「中西合璧」。《四阿鋡暮抄解》譯「弗婆鞞提」,這是「pubba-vediha (vedeha)」的音譯。
《長阿含30經》卷20〈忉利天品8〉:「閻浮提...。拘耶尼、欝單曰、弗于逮」(CBETA, T01, no. 1, p. 132, b28-c3)。
《中阿含60經》:「有閻浮洲,...瞿陀尼洲,...弗婆鞞陀提洲。...北方有洲名欝單曰。」(CBETA, T01, no. 26, p. 495, a3-7)。
《阿毘達磨俱舍論》卷8〈分別世品3〉:「謂四大洲。一南贍部洲。二東勝身洲。三西牛貨洲。四北俱盧洲。」(CBETA, T29, no. 1558, p. 41, a9-11)
《四阿鋡暮抄解》卷2:「閻浮提、弗婆鞞提、衢陀尼、欝怛鳩羅婆」(CBETA, T25, no. 1505, p. 12, a21-22)。

2023年2月15日 星期三

《中論》的一處校勘

龍樹《中論》的二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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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龍樹的《中論》不是我的關注範圍;但是聽到中國北京大學葉少勇教授說,找到《中論》與〈無畏疏〉(又稱龍樹《中論》的〈根本疏〉)的梵文本,還是很興奮、很期待。
這裡介紹葉少勇教授講說的「二諦」,雖然我尚不是完全信服,但是透露的訊息仍然十分吸引我。
《中論》卷4〈觀四諦品 24〉(CBETA, T30, no. 1564, p. 32, c16-p. 33, a3):
「[26]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
 一以[27]世俗諦,二[28]第一義諦。」(8)
 「[29]若人不能知,分別於二諦,
 則於深佛法,不知真實義。」(9)
 「[1]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
 不得第一義,則不得涅槃。」(10)
[26]第八偈, Dve satye samupāśritya buddhānāṃ Dharma-deśanā, Lokasaṃvṛt satyam ca satyaṃ ca paramārthataḥ.。[27]世俗諦 Lokasaṃvṛti-satya.。[28]第一義諦 Paramāṛtha-satya.。[29]第九偈, Ye 'na yor navijānanti vibhāgaṃ satyayor dvayoḥ, Te tattvaṃ na vijānanti gambhīraṃ buddhaśāsane.。[1]第十偈, Vyāvahāram anāśritya paramārtho na daśyate, Paramārtham anāgamya. nirvānaṃ nādhigamy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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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首偈頌,葉少勇依梵文本重譯如下(影片 1:00):
「諸佛陀之所說法,乃依二諦而宣說,
 即是世間俗成諦,以及最極勝義諦。」(8)
 「若人不能善了知,此等二諦之分別,
 是則彼等不了知,甚深佛法中真實。」(9)
 「如果不依於言說,不能解說最勝義,
 如果不悟入勝義,不得證得於涅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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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勇依《中論》梵文用字及《七十空性論》、《迴諍論》的註解,指出鳩摩羅什「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的翻譯是誤譯,應該是「若不依言說,不得第一義」。此一「俗諦」與「言說」的翻譯差異,也是導致從此衍伸的漢傳佛教走入「歧路、歧義」。
《七十空性論》:
「最勝義者唯即此,佛陀世尊正等覺,
 依於世間之言說,說為種種一切實。」
《迴諍論》:「並非不認同言說,我等而有所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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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處真如葉少勇所說,鳩摩羅什翻譯出錯,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譯者,釋也」,翻譯就是解釋、詮釋,翻譯有錯是世間常態。
帖主也曾指出,玄奘大師的翻譯在某兩處出錯。



2022年12月30日 星期五

《大正藏》與 CBETA 的錄文

 學者(方廣錩、李周淵、永崎研宣)已經陸續指出,《大正藏》宣稱以《高麗藏》(再雕版)為底本,其實不是事實。正確來說,是以民國初年《頻伽藏》為「工作稿本」,再以東京增上寺的《高麗藏》(再雕版)去校此「工作稿本」;這才是《大正藏》的底本。凡是《頻伽藏》與《高麗藏》(再雕版)有差異,而未被檢校出來,就會造成《大正藏》與 《高麗藏》(再雕版)的用字不同,而絕大多數都可歸咎於「誤用《頻伽藏》的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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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譯仁,(2022),《吳譯《法句经》(T210)的跨语言对勘研究--以譯語考釋管窺其源語面貌》,復旦大學碩士學位論文,上海市,中國。

張譯仁列出了這類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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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藏》誤用《頻伽藏》的用字(以<>代表),而與《高麗藏》(再雕版)不同(以[ ]代表)
1. 「行不[25]回顧」(CBETA, T04, no. 210, p. 560, b20-21,〈篤信品 4〉),[25]回顧=因項【聖】。:<行不回顧>,[行不迴傾]

2. 「為[21]仁不殺」(CBETA, T04, no. 210, p. 561, b17,〈慈仁品 7〉),[21]仁=人【宋】【元】【明】【聖】。:<為仁不殺>,[為仁不煞]

3. 「少莊捨家」(CBETA, T04, no. 210, p. 562, c23,〈放逸品 10〉)。:<少莊捨家>,[少壯捨家]

4. 「斷苦因綠」(CBETA, T04, no. 210, p. 563, a14,〈心意品 11〉)。:<斷苦因緣>,[斷苦因緣],此處《頻伽藏》無誤。

5. 「但取昧去」(CBETA, T04, no. 210, p. 563, b2,〈華香品 12〉)。:<但取味去>,[但取味去],此處《頻伽藏》無誤。

6. 「示學者經」(CBETA, T04, no. 210, p. 564, b17,〈述千品 16〉)。:<示學者經>,[示學者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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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譯仁也指出 Cbeta Taiwan 未正確轉錄《大正藏》之處:
1. 「逝不[10]覩生死」(CBETA, T04, no. 210, p. 561, a23,〈惟念品 6〉),[10]覩=顧【元】【明】。實際上,《大正藏》此處作:[10]覩=願【元】【明】。

2. 「見微知[3]者」(CBETA, T04, no. 210, p. 560, a4,〈教學品 2〉)
[3]者=善【宋】【元】【明】【聖】。實際上,《大正藏》此處作:[3]者=著【宋】【元】【明】【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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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參考:蘇錦坤,(2021),〈《大正藏》頁底註的訛誤---以第一、二冊為主〉,《正觀》97期,79-109頁,南投縣,台灣。
https://www.academia.edu/51247123/On_Errors_Ascribed_to_the_Editor_s_Notes_of_Taish%C5%8D_Tripitaka_Examples_enumerated_from_Volume_I_and_II_in_Chinese_%E5%A4%A7%E6%AD%A3%E8%97%8F_%E9%A0%81%E5%BA%95%E8%A8%BB%E7%9A%84%E8%A8%9B%E8%AA%A4

《中阿含145經》:「集坐二處」


 
《中阿含145經》卷36〈梵志品 2〉:「我等若依村邑遊行,十五日說從解脫時,集坐二處。」(CBETA, T01, no. 26, p. 654, b24-25)。

「集坐二處」四字,如果查《大正藏》 SAT 網址,會發現該處作「集坐一處」,而未出現任何異讀資料。
那麼,是 Cbeta Taiwan 輸入時出錯嗎?也不是,如果我們翻閱紙本,該處確實是作「集坐二處」。只是「二」字偏小,顯得跟正常字體的「二」字不一樣,正常字體如下圖示。
這有可能也是「以《頻伽藏》當工作底本」造成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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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ālayo, Bhikkhu, (2022), Early Buddhist Oral Tradition – Textual Formation and Transmission, Wisdom Publication, Boston, USA.
此書在「註 1」訂正下一書的十多個失誤:
Anālayo, Bhikkhu, (2011),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Majjhima-nikāya, Vol. 1 & 2, Dharma Drum Buddhist College, New Taipei City, Taiwan. 法鼓文理學院出版。
其中例如257頁第三行,原書作 "A need not taken into account in the Chinese versions 一個未被幾個漢譯版本考量的需要",作者訂正為: "A need also taken into account in the Chinese versions 一個也被幾個漢譯版本考量的需要"。
即使是現代的書籍,也會出現應該作肯定句而誤作否定句的狀況。

2022年12月11日 星期日

1670A《那先比丘經》

1670A《那先比丘經》卷2:「那先言。愚人作惡得殃大。智人作惡得殃小。王言不知。那先言。王言我國治法。大臣有過則罪之重。小民有過罪之。是故我知智者作過惡得殃大。愚者作惡得殃小。」(CBETA, T32, no. 1670A, p. 702, b29-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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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所引述這一段,有兩處「那先言」,有兩處「王言」,不容易下標點符號。
方廣錩老師提起,實際上《大正藏》的紙本是作「大臣有過則罪之重。小民有過罪之囗。是故我知智者作過惡得殃大。愚者作惡得殃小。」
如照片所示。
此一空格(囗),實際上是「輕」字。
我們還有另一本可以參考。
所以「王言不知」四字,其實是「王言不如」。
1670B《那先比丘經》卷3:「那先言。愚人作惡得殃大。智人作惡得殃小。王言不如。那先言。王言我國治法大臣有過則罪之重。愚民有過則罪之輕。是故智者作惡得殃大。愚者作惡得殃小。那先問王。」(CBETA, T32, no. 1670B, p. 718, a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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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點如下:
那先言:「愚人作惡得殃大,智人作惡得殃小。」
王言:「不如那先言。」
王言:「我國治法,大臣有過則罪之重;小民有過罪之輕。是故我知,智者作過惡得殃大;愚者作惡得殃小。」

2022年12月5日 星期一

偈頌標點出錯有什麼關係?


 

有一次擔任佛學讀書會的導讀,介紹佛典偈頌,比如連續十二句:A, B, C, D, E, F, G, H, I, J, K, L. 有人標點作三首偈頌:ABCD, EFGH, IJKL. 另外有人標點作兩首偈頌:ABCDEF, GHIJKL. 同學問道:「這樣會有什麼關係?」

我說:「以李白〈清平調〉為例,這是三首偈頌: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如果有人將詩標點作兩首,會成為這樣: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名花傾國兩相歡;
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同學說:「可是,我們看押韻就知道第二首被拆成兩半呀!?」
我回答:「是的,可是印度詩韻跟漢詩不同,犍陀羅、中亞與漢地的人,很少有人搞明白印度詩韻的底細,即使博學如菩提比丘,也跟我說:『如果你在分辨詩韻犯了錯,我沒有把握能指出錯誤。』」
另外有一種比較常見的錯誤,是巴利經文作 ABCD, EFGH, IJKL 三首偈頌,漢譯卻是 ABGH, EFCD, IJKL 三首偈頌,這時候,很難分辨出哪一版本才是正確的次序。
在這裡,我舉《相應部22.76經》為例,此處有八首偈頌:
1. ‘Sukhino vata arahanto, taṇhā tesaṃ na vijjati;
 Asmimāno samucchinno, mohajālaṃ padālitaṃ.'
2. ‘Anejaṃ te anuppattā, cittaṃ tesaṃ anāvilaṃ;
 Loke anupalittā te, brahmabhūtā anāsavā.'
3. ‘Pañcakkhandhe pariññāya, satta saddhammagocarā;
 Pasaṃsiyā sappurisā, puttā buddhassa orasā.'
4. 'Sattaratanasampannā, tīsu sikkhāsu sikkhitā;
 Anuvicaranti mahāvīrā, pahīnabhayabheravā.’
5. ‘Dasahaṅgehi sampannā, mahānāgā samāhitā;
Ete kho seṭṭhā lokasmiṃ, taṇhā tesaṃ na vijjati.'
6. ‘Asekhañāṇamuppannaṃ, antimoyaṃ samussayo;
Yo sāro brahmacariyassa, tasmiṃ aparapaccayā.'
7. ‘Vidhāsu na vikampanti, vippamuttā punabbhavā;
Dantabhūmimanuppattā, te loke vijitāvino.'
8. ‘Uddhaṃ tiriyaṃ apācīnaṃ, nandī tesaṃ na vijjati;
Nadanti te sīhanādaṃ, buddhā loke anuttara.'

為了簡便,我們在此引用莊春江老師的第三、第四首偈頌的翻譯:
3. 遍知五蘊後,在七善法的行境中,
   他們是應該被讚賞的善人,佛陀的親生子。
   4. 已具足七寶,在三學上已學,
   大英雄們漫遊,已捨斷恐怖與恐懼。
對應的《中阿含120經》為:
3. 了知於五陰,境界七善法,
大雄遊行處,離一切恐怖。
  4. 成就七覺寶,具學三種學,
  妙稱上朋友,佛最上[18]真子。」
[18]真=尊【宋】【元】【明】。
  我們可以讀到巴利第四首偈頌的第三、四兩句:
「大英雄們漫遊,已捨斷恐怖與恐懼。Anuvicaranti mahāvīrā, pahīnabhayabheravā.」
在對應的漢譯成為第三首偈頌的第三、四兩句:
「大雄遊行處,離一切恐怖。」
在對應的漢譯第四首偈頌的第四句所對應的是:
puttā buddhassa orasā 佛陀的親生子
 所以《大正藏》的「佛最上真子」較為貼切,
 而【宋】【元】【明】所作的「佛最上尊子」,很有可能是抄寫訛誤了。